白袍青年的脸色也极为难看,猛地一步踏出:“想让我杨川偿命?我看你是在做梦……”
他抢先出手,
一抹剑光雪亮。
但对方的拳更快!
轰!
灰衫公子这一拳打出,直来直去,如天上落雨,浇灌大地,淋淋漓漓,一拳中有万千拳影,阴压滚滚,
仿佛是深夜中一声霹雳之后的暴雨倾盆,无尽的凛冽与悲怆把整个世间淹没。
“巴山夜雨!”
拳影将白袍青年的剑光淹没,万千雨柱将剑光摧枯拉朽地粉碎,那无数拳影中最凶猛的一拳,力道之强好似汇集了全部雨幕的沉重,轰向白袍青年的太阳穴。
白袍青年神色霎那惨淡,
眼中全是惊恐,
对死亡的畏惧!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就是这个人,刚才被他们按在地上暴打,如丧家之犬,竟在片刻之后打出这样滔天凶猛的一拳……
就如一只被雨水打得蜷缩的鹌鹑,瑟瑟发抖,却突然摇翅冲天,变成雄鹰。
“不好!”
“杨川师兄!快避开……”
关山剑派众人大惊失色,
反应最快的数人立即出剑,剑光刺进雨幕般的拳影中,斩向灰衫公子轰击杨川太阳穴的拳头。
但这些剑光统统都被打碎。
那些拳影,不是雨滴,是充满杀机的重击。
“巴州玉溪李……”
灰衫公子出这一拳后,便有一些人辨认出来,不禁惊呼。
乘青遥也立即想到,师父曾给他讲解大夏各州的一些名宗大派、世族豪门,
前朝时曾有一位强者,以拳法、剑法名震天下,此人姓李,生后传下两脉后裔,一脉在其故地豫州义山,传其剑法,称为义山李,另一脉在其曾旅居的巴州玉溪,传其拳法,世称为玉溪李。
他叫李商隐,人称李义山,又号玉溪生。
“原来是玉溪李的传人……义山玉溪生,锦瑟响华年。玉溪李一脉,有巴山夜雨拳、枯荷听雨拳、碧海青天拳、不问苍生拳……无一不是有通天彻地之威的盖世拳法。”
乘青遥惊叹不已,
灰衫公子打出一招“巴山夜雨”,显现出他修为雄厚,底蕴极深,肯定是“玉溪李”的嫡传子弟,而且竟是神台境高手!
先前他是刻意隐匿修为,对方竟看不出,还将他暴打一通……
“义山李也非同一般,传世有锦瑟五十剑、东风青鸟剑、灵犀一点剑、一寸相思剑……无一不是上乘剑法!只论剑道,公认他的剑道有几分一代剑仙李太白之精妙……”
玉溪李和义山李,共出一源,同气连枝,分别在巴州、豫州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拳剑双绝,威名赫赫。
任何人听到玉溪李或者义山李的名号,都会礼让三分,若是与任一李为敌,恐怕在巴州和豫州两地都将举步维艰。
砰!
这一拳终于轰在白袍青年太阳穴上,
连头都打爆了!
“你好狡诈啊,刚才居然藏拙!”
娇美少女这才反应过来,气恼极了,
“你真把杨川打死了!杨长老生气时可怕极了……得把你抓回去,不然杨长老该怨我了。快,你们快点,把他抓起来。”
但她的随行者无一人敢动。
对方太凶猛了,
神台境高手!
他们中可没有神台境。
灰衫公子一拳打杀对方,报仇成功,当即抽身后退,沉声说道:“有仇报仇,以命偿命,这才是道理!父亲讲过那么多道理,可我还是觉得我自己最有道理。
我是巴州玉溪李流岚,关山剑派还有什么后招,尽可以来寻我。”
他招呼一声仆从,将丧命的仆人抬起,挤开人群,从容离去。
……
乘青遥只觉今日看了一桩奇事,便不多想,也离开日月楼。
穿过南城大街,回到自家府门外,忽见相邻的府邸门前挂了白,有仆人进出,置办丧仪。
他看其中有仆人眼熟,仔细一看,正是刚才日月楼前的灰衫公子李流岚的仆人。
原来竟是近邻。
乘青遥进了府中,管家焦大迎上来,乘青遥问道:“昨夜被害仆役的后事可处理好了?”
焦大道:“已经联络好城外义庄,今日就来接走,在城外择地安葬。”
乘青遥颔首说道:“门前挂白一日吧。”
焦大愕然:“主人可是上仙,仙家府邸怎能为区区仆役挂白?”
“仆人也是人。”乘青遥摇头说道,“修炼者也不是什么神仙,同样是人。挂吧。”
他径直进府,直奔寒蝉儿的小院。
刚进院门,他便猛觉异常,小院里空寂寂的,寒蝉儿没在练剑,冲进寒蝉儿房内,也是空的。
他陡然回头,看见堂桌上有一截蓝纱,
是寒蝉儿衣衫上的。
上面有七个字,
“城南十里,凉水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