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允惟此次在年关下打了胜仗,自帅府起连带着淮远城上下过年的喜庆劲儿都足了不少,未到年三十整个城中便已经是红彤彤一片了,哪里还能看得出来半分早两年的冷清气。
“格格,外面冷,咱们进屋里去吧。”
佟清月不听点墨的唠叨,手揣在雪白的狐皮暖手里站在廊下望着府里的小厮挂红灯笼,别的院都是寻常样式,唯独她的院里,檐下挂的都是赤色金鱼灯笼,风一吹宛若活了一般,很是好看。
“高些,再高些。”佟清月连声支使着小厮把灯笼挂在高处,若不挂的高些,只怕点了烛火后低沉沉地压在人头上,连好端端过年的心气儿都压低了。
前院传来了鞭炮声,佟清月又被勾了魂儿,顺手提了一盏金鱼灯笼就往前院跑,府中两位少爷同几个半大小厮都快玩疯了,见她提着灯笼来了都围了上来,吵闹着要长姐陪他们一块儿玩。
点墨好不容易追上佟清月,悄悄拉过她的手臂摇了摇头,结果倒反被佟清月握住了手拉着她一并去玩。
小厮拿着燃着的线香小心翼翼地伸到鞭炮引线边,佟清月把两个弟弟揽在自己披风下护着,鞭炮声一响,几人皆是吓得一抖,随即又笑弯了腰,互相推脱着说彼此胆小。
凌允惟和凌允恪领了凌震南的令在年前来拜访城中几方势力,刚跟着佟国徵踏进府门,一颗鞭炮便在几人脚边炸开,凌允惟冷眼瞥了一眼没做声,倒是凌允恪吓得险些跳了起来,见是鞭炮才悻悻地摸摸鼻子。
小厮见闯了祸都吓得不敢作声,扔鞭炮的两个小少爷也只敢垂着头上前深深一拜,“爹爹息怒,孩儿知错了。”
到底是惊了客人,佟国徵训斥了两人几句赶他们去别处玩,两人耷拉着头回到佟清月身边,又盯上了她手里的金鱼灯笼,吵闹着要争这个灯笼。
二太太所生的佟毓麒长三太太所生的佟毓麟几个月,两人谁都不肯让谁,佟清月摇摇头劝住两人的争吵,蹲下身耐心解释道:“你二人适才闯了祸,惊了客人,这灯笼啊姐姐便要送给客人赔罪。你俩若想要,明日背熟了书来我院里让我检查了,我院里那些灯笼就随你们挑。”
说着话她仰头望着凌允惟,将手里灯笼递到他面前,雪色映在她带笑的眼眸里便是闪闪发光,笑脸缩在披风的一圈领毛间更是说不出的娇憨。
“月儿放肆!”佟国徵咳了一声轻声呵斥道,“少帅和三少爷面前,怎么这样无礼!”
佟清月嗔着轻哼了一声,敛了笑意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福了福身,“清月见过少帅,见过三少爷。除夕将至,清月赠少帅一只灯笼为少帅添添喜气,愿少帅新年再添英勇,再立奇功。”
“多谢清月小姐。”凌允惟面上看不出什么过多的欢喜,只是幅度轻微地牵了牵嘴角,接过灯笼来看了一眼就转递给身后的栾安,但倒没忘记叮嘱上一句要好生收着,万不可辜负了清月小姐的心意。
凌允恪意味深长地盯着佟清月发间的绢花笑了笑,叫住正欲行礼退下的佟清月,“清月小姐这案子可断的不公,你怕府上两位小少爷争抢灯笼便把灯笼赠予我二哥,只是我也惊着了,清月小姐没有东西赠我,就不怕我与二哥争抢这只灯笼吗?”
佟清月冷不丁地被凌允恪问了一句,面上笑意僵了一僵,凌允惟也稍稍沉下脸,“老三。”
“三少爷这是哪儿的话,家弟不是已将喜气赠予三少爷了吗?”佟清月抿嘴一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清月适才瞧见那鞭炮是在三少爷脚边炸开,那正是要替三少爷除去旧日的不顺。清月也祝愿三少爷新年千事大吉,万事顺心。”
凌允恪抚掌笑开了怀,凌允惟紧皱的眉也散开来带上不易察觉的一分笑意,佟清月松了口气,赶紧福身告退了。
“小女自幼被我宠坏,无甚规矩,两位公子勿怪,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