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真是的,我们怎么就忘了给三锁掐人中啊,全都给吓懵了,倒让二丫一个孩子想起来。”
“可不是,一屋子大人都没一个顶事儿的,帮忙都没帮到正地方,也真是够没用的。”
身后响起三奶奶和王大娘的声音,丁小白就知道自已没做错,起码村里的人知道,掐人中是救人的手段,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瘦小的身体没有多少力气,丁小白使了最大的劲儿,对于丁三锁来说却是刚刚好,换成个大人,怕是一着急,要把人中给掐出血了。
没一会儿,丁三锁的嗓子咕噜了两声,跟着是一声轻咳,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阳光正烈,隔着窗户照进来,依然带着浅浅的、晃人眼睛的金黄,好巧不巧地打在丁三锁的身上,暖洋洋的。
“哎哟,醒了,三锁,三锁……”里正赶紧上前一步,大声叫着丁三锁,看他有没有反应。
“我这是……怎么了?”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群脑袋,丁三锁的目光从朦胧渐渐变得清晰。
“还怎么了,你晕过去了呗,怎么叫也叫不醒,可把我们大伙儿都给吓坏了,真怕你就这么过去了。”
“要不是你们家老太太嚎了那么一嗓子,又凑巧被人听到,真不知道你会怎么样,谁能想到你大冷天的还在地里呀?你也算是个有福气的。”
想着当时丁大锁扔下昏迷在雪地上的弟弟,飞快地跑走了,连老娘都顾不上,里正真是气得心肝肺都疼。
可看着丁三锁现在这副脆弱的样子,这话到底被他压在了舌头底下,不敢在这个时候给他添堵。
而听到里正叔这么说的丁三锁,一下子把之前的事情全想了起来,眼睛里瞬间浮上了一层水雾,跟着眼泪就滑出了眼角。
“这是怎么话说的,醒了是好事儿呀,可不带哭的,是不是哪里难受啊,要不还是去请郎中吧?”
里正赶紧接了陈嫂子递过来的棉布巾,替他擦眼泪,这大男从哭起来,看着比女人哭还让人难受。
“里正叔儿,我……我不想活了呀!”丁三锁猛然嚎出这么一嗓子,把屋里人都给吓着。
“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的,是不是我奶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听里正提到丁家老太太,丁小白就知道保准没好事,再看爹爹的表现,事情要不是因老宅而起,丁小白摘了自已的脑袋当球踢……
男人并不回答,只是个哭个没完,丁小白心里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事情必定是有关丁老太太,那是亲娘,这个男人才没脸说出来。
“爹,都是村里的乡亲,有什么事儿不能说的,正好三爷爷、丁家太爷爷他们都在这儿,准能给咱家做主。”
男人顾忌老宅的脸面,她可是用不着顾忌的,让更多的人看到那些人的嘴脸不是更好么?
老宅一次次地挑事儿,乡亲们都是亲眼见的,自然就会更怜惜自家,以后再有个什么事儿,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自家一边。
里正也看不上丁三锁这哭唧唧的样儿,“大男人有事儿说事儿,怎么还不如个孩子呢,有我和丁叔儿在,不会白看着你受欺负的。”
丁三锁赶紧用袖子堵住了嘴,好一会儿才把抽噎咽了回去,泪眼朦胧地看向里正,明显心里有些挣扎。
“有话就说,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才能给你做主,你也没必要遮着瞒着的,就你们家这点儿事,村里乡亲哪有不知道的,你还怕被谁听去了不成?”
对于丁家老宅那边,里正真是越来越看不上,亲儿子摔在地上,亲娘和大哥却都是立马就逃了,完全没有要救人的意思。
这哪里还有半点人性?更别提亲情了,要不是有乡亲听到声音赶过去,丁三锁怕是要直接冻死在地里了。
丁三锁也总算是挣扎出了结果,“里正叔,我……我今天去开荒地,结果……结果我娘领着大哥等在那儿,说……说那荒地是用他们家的农具开的,那地得归他们家……”
听到男人说了他们家三个字,丁小白像是被人啪嗒一声打开了心上的锁,立马轻松了下来。
这三个字说出口,就代表着这个男人终于把自家和老宅分成了两家,看来这次的打击很有些致命啊!难怪哭得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