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抹过伤口,两枚碎掉的剑片出现在掌心,翻手丢落在地。
詹漩骇然的看着这一幕。
她根本没想到大师兄会被陈长安伤了。
寒学也没想到,陈长安最后一剑的力量竟然大部分都留在那两枚碎掉的剑片上。
两枚剑片,距离心脉一寸不到,剑片中的灵力,差点摧断他的心脉。
他凝目看向陈长安。
陈长安站在原地,手中握着一个剑柄,双目猩红。
“我必杀你!”
陈长安张嘴露出一口血牙,咽哑吐声。
寒学看了陈长安三息,他知道陈长安的状态不会太好,但他此刻的状态也不好,若是再有一击落在心脉上,或许他便要留在这里了。
他惜命,不想冒生命风险去搏!
“你能活过年后再说吧!”
寒学盯着陈长安,留下一道冰冷的话,而后身影掠出,带着詹漩几个跃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半刻钟后,陈长安才松牙,手中断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长安从脖颈到小腿都有伤口,秋雨沥沥不断在伤口冲出血水,剧痛冲击着心神,像一块砧板上正处理的鱼肉,不仅划上好几刀,还要在刀口上撒上盐巴。
鱼肉不能动弹才任人宰割,而他还能动,就要挣扎。
他要回唐府,没出几步路身上的伤口便被扯开,猩红的血液涌出将白衣染红。
雨夜中,一道暗红身影颤抖着缓慢的挪动。
记不清走了多远,陈长安的视界已经有些模糊,但他依然向前,如同前世那个倔强的天魔教掌教,纵使所有修行者都选择苟活在末法时代等死,他也要选择破境。
雨一直在下,顺着剑客居楼顶的瓦片屋檐流淌而下,化作雨帘。
一道戴着斗笠面纱的脱俗倩影,站在在凭栏处,透过雨帘,她目睹了唐元大街的这一场血色大戏。
白诗娇摘下头顶的斗笠面纱,露出一张精致绝美的脸蛋,约莫十七八岁,黛眉如画,眸光清澈,宛如圣女临尘。
看血衣少年,走在漫天风雨中,她的心绪驳乱,掌心一枚剑形符诀愈亮。
剑气在她指尖凝聚,于雨夜中绽放无限杀机。
当剑符亮到极致时,白诗娇那双柔嫩纤细的玉手,紧紧捏到一起,符光尽泯,若不是亲眼见到此刻的陈长安,她绝不相信长白剑宗的大师兄会落魄如此。
“或许以前,是我将他想的太完美了!”
白诗娇看着一步一步艰难远去的陈长安,眸光复杂无比。
她想起六年前那位在长白峰顶耐心教她剑法的天骄师兄,怎么也无法与远处那道虚弱的身影重合。
今日她是来通知陈长安他已被退宗了,当然,也是来杀陈长安的。
长白剑宗用逐出陈长安,与东宫换了一万枚灵玉,这件事她知道。
至于杀陈长安,只是为了保证长白剑宗的剑诀不外传,这次不动手,就当还了六年前他教剑的恩情吧。
…………
雨夜中陈长安头脑昏沉,身体痛到极致便剩麻木。
他感觉到雨小了,但愈发觉得头重脚轻,就像前世强行破镜时的那种感觉。
又要死了么?
我不能死啊!
陈长安身体摇晃的幅度更大了几分,直到天旋地转,整个人倾倒下。
唐元街沿一间小屋内,灯火昏暗,李周正靠在浴桶之中眯着眼享受热汤,双目迷离,幻想着红袖招姑娘们白花花的胸脯。
他是红袖招的小厮,今夜提前打烊,他早早便回屋了。
方才夜深见重甲玄骑来了唐元大街,他便猜到是晋国的那些贵人在打架,于是乎他很自然的关上屋门,泡上一桶难得的热汤,准备享受一下富人的待遇。
对于门外的江湖的大场面,他其实很向往,奈何他只是个凡人,凡人看到不该看的基本上都会莫名的死掉,所以还不如泡个热汤实在。
“砰”的一声,屋门突然被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