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真人的脸色越来越沉，吓得鸢歌落荒而逃，她走之前，凶神恶煞地瞧了落雪一眼，落雪明白，她这是把今日自找的屈辱，都强加到了她的身上。

落雪倒是不怕遭人恨，她怕自己小命不保，自打被鸢歌打伤之后，她便一心想着要下山去，这一回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算是逢凶化吉了，那么下一回呢？她这一介凡人，可承受不了仙子们这等喊打喊杀的怒气。

只是她虽想走，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眼下自己这副模样，別说离开古月门，就连离开床塌，都得费好大的劲儿。

落雪起先以为这仙气弥足珍贵，玄青真人舍不得用在她身上，便由得她以凡人的方式来痊愈，可她仔细一想，鸢歌仙子既然急着掩饰暴行，就绝不会舍不得那点仙气，那便可能是自己受不得仙气，她心中疑惑，便向玄青真人求教。

玄青真人只问她：“鸢歌既有心伤你，又怎会真心替你医治？”

落雪一想，甚觉有理，可他如此回答，便又让她认定了他是舍不得仙气，才不愿意让她好得快些，如他这般大慈大悲的仙人，竟也这般小气。

一时间，竟有些落寞，想着若不是逼着自己嫁给一个死人，还想要自己的性命，她这辈子认定爹娘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他们有的并不多，却愿意对她倾囊相授。

可如今连爹娘都不要她了，她究竟该何去何从？

玄青真人走后，落雪便躺在塌上偷偷地落起泪来。

莫凌来送药时，见她满面泪痕，不免心生快意，可医者父母心，他还是尽心尽力地照料，顶多也就是时不时地嘲讽一番。

这会儿，替落雪把脉时，莫凌说起风凉话：“这一回算是见识到了吧，鸢歌不过是个散仙，便能轻易要你性命，这古月门里头，多的是见不得玄青真人对你好的仙子，随便哪一个，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落雪有些慌，生怕别的仙子有样学样，也跟着跑来寻她麻烦，便问道：“莫前辈怎会知道是鸢歌伤的我？玄青真人不像是会四处散播之人。”

莫凌白了她一眼：“我与鸢歌同门几十载，她的脾性，我还会不知？古月门上下，也只有她一人敢这般明目张胆地闯入清风阁撒野。”

方才确实有些害怕，可听他这般一说，她倒是不怕了，既然只有鸢歌一人敢来清风阁撒野，那么即便那些仙子法力再高强，她只要不迈出清风阁一步，自然是不会有危险的。

“怎的？不怕了？你这丫头不是怕死怕得要命吗？那日你逃婚时，在山下同病猫一般抱着玄青真人的大腿求救，可是为古月门上下津津乐道之事。”莫凌见她不哭了，面色也从容起来，心中莫名又不痛快了。

落雪右臂使不上力，只能用左手端着药碗，拇指按着勺柄，想要一口气把莫凌端来的汤药喝了下去，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问，入了口的汤药险些洒了出来，抱着玄青真人的大腿求救？以这样的方式在古月门名声扬远，真是有些不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