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理了理自己散乱的思绪,过细一看,坟墓的封土确实夯好了,封土特地起得比旁边的土坟要高一倍,半径也是加大了一倍的。坟前石碑肃立,随行所带的祭祀之物一应俱全。从任何角度看,这都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小康人家的墓葬规模以一个考古学家的经验,韩信当然知道这样的坟墓在大灾之年肯定逃不脱被掘的命运,甚至不多久就可能有盗墓贼悄悄盯上但他不用担心因此暴露空坟的事实他只要藏好这个棺材,就足以对付官府短时间内的怀疑了。
“你们做得很好。”韩信道,他伸手掏出那一小袋子钱,“这是一百……”
那壮汉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的佣金已经收过了,拿人钱财,帮人办事,韩公子心意,我等心领即可,这钱是不敢再收的。”
“这一百钱正是要你们帮忙办一件事的,”韩信淡淡道,“请各位记得,今晚下葬的乃是子芳姑娘,各位白天行事,亲眼见到装棺入殓的。”
壮汉沉吟片刻,道:“这事本已经算在佣金里了,不过韩公子既然这么说,这个钱我是可以收的。”说着伸手接过钱袋,也不告别,冲不远处的壮汉们挥挥手,一群人没带火把,在沉默中退入了夜色里,在薛天离去的方向上消失了。
等了片刻,一个白色身影从夜色中浮现出来,借助送葬队伍留下的火把,韩信看到张良兴冲冲地奔来,脚步在高低不平的泥路上磕磕绊绊。他一见到韩信,就急切地抓住了韩信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韩……大韩……有救了!”
韩信有点不理解,只是拿到了一本兵书,至于嘛?不过想想也快理解了,这还是古老的秦朝,纸张和印刷术还没影子呢,这个时代的高级知识分子,要想看到一部书,是难上加难的,像他这样奢侈地怀揣两部绝世兵书的更是寥寥无几。
在这个写书通常还是刻竹简的年代,以帛的价格算,用帛纸写一本薄薄的兵书,其实已经不能仅仅用奢侈来形容!!
韩信安慰道:“张公子,哪怕那老先生给你的是一本帛书,你也用不着这么高兴啊?”
张良的心情似乎已经高兴到了极点:“韩信,你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薄的书,无价之宝啊!帛书帛书,果然是薄书!”感慨完了他居然开始背韩信第一次见面时用来试探他的那段素书里面的话,“夫高鸟死,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亡者,非丧其身也,谓夺其威废其权也。封之于朝,极人臣之位,以显其功中州善国,心富其家美色珍玩,以说其心。”背完了他松开抓着韩信衣袖的手,居然双膝跪拜下去,“韩公子,你能说出这番话,当时你也在韩国,对不对?要不尉缭就不会收你做徒弟了,是的,你姓韩你就是韩国的公子,你是,对不对!”
三言两语间,就成了韩国贵族,公子信?以后?也许是韩王信?
等等!韩信脑中电光火闪,闪过一条危险的资料。他记得张良的家世,五世相韩,“父平,相僖王、悼惠王”,僖王就是那个夺了公子虮虱王位的韩咎,换言之,张良父辈就是韩咎一派的,所以后面有机会复立韩国的时候,张良会跟项梁推荐韩王成查查史记,那是韩咎一脉的!再换言之,韩王成死后,张良对复国就没什么兴趣了,所以后面看到的都是他死心塌地帮刘邦打天下的情节!而后来那个韩王信,说起来还是张良在韩国地盘上找出来的,刘邦进汉中的时候张良特意留下的伏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