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她的目光聚集到墙壁上的凹凸痕迹。 路珞珈说,「你们也看见了吧,这里好像是有写着什么东西,不像是图画,难道是文字?」 卓玛说:「这是榴缘语。」然后她触摸起那面墙壁,一点一点的触碰着那些浅浅的凹痕,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她一边摇摇头,一边触摸着那面墙壁,一边嘴中说着:「不是,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我不相信。」 王芳悄悄跟路珞珈说,「这些榴缘语是在说什么呢?」王芳抬起头,看着路珞珈,虽然他很瘦,也没有什么力气,但是每次跟路珞珈说话,还是要仰起头。 路珞珈说,「应该写了什么卓玛不知道的秘密。卓玛不愿承认它的存在。」 卓玛哭了很久很久,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祖母绿的光照亮了整个大厅,这大厅并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而是很奇怪的形状。也许是菱形,菱形过后又有方形,方形过后,又有别的形状。到处都是边边角角一眼望不到边。 路珞珈和王芳注意到地面上有些地方的角落里面竟然有少量白骨,王芳说,「看来这里真的死过人,不过数量并不多。」 路珞珈说:「刚才有一件事情忘了跟你说。」 王芳问:「什么。」 路珞珈说:「我发现在地元城和榴缘城里,我没有高原反应,其他地方我的高反非常的严重,虽然不至于到昏迷的程度,但是我能感觉非常的紧迫,好像是压着我的气管一样难以呼吸。所以我判断地元城和榴缘城是真的不存在于地图上的城市,它们并不属于西藏。」 王芳说:「这个我早就相信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现实世界里的事儿。不过,你的病,似乎不受地域的控制,在哪里都有可能发作。」 卓玛平复了很久,才慢慢的伸出手,拭去泪水。 王芳问她,「这墙壁上写的什么?为什么让你哭成那样?」 卓玛说,「这个墙壁上写着我不想承认的一些事实。刚好,如今念给你们听。」 亲爱的榴缘公主。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这里很黑,看不到出路,当然。我也不必寻找出路,我在这里等死就好。我犯了错,破了榴缘的规矩,我偷偷跑出榴缘。我也对不起你,我没能对你父亲从一而终。我爱上了春旗的王子,我希望能和他私奔。对不起我的女儿,我选择了对你置之不理,虽然我知道你还小。有一天你会明白,请你原谅我。我并不爱你的父亲,被安排的婚姻是没有任何幸福可言的,春旗一直是榴缘的敌对面所以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 所有人都骂我,没关系,只希望你原谅我,我追求的是真正的爱情。 你的母亲。 沉默。 王芳打破了沉默:「所以是你母亲出轨??」 卓玛和路珞珈都没有直接回答。 路珞珈说:「从这封信,和眼前所见,请允许我先提取一些信息。榴缘和春旗是敌对关系,你母亲爱的是当时的春旗王子,那个人是否是现在的春旗城主,有待商榷。你母亲和父亲是被安排结婚的,婚后她生下了你,后被打入大狱,至于是否在这里死亡有待商榷。这里有一些白骨,但是就目前看来,数量很少,可能不超过取个,而且,变成白骨说明他们的死亡时间已经很久,卓玛今年三十,所以,你的母亲并不会是这些白骨中的一具,她的尸身在哪里,或者她已经逃出去了?有待商榷。」 王芳说:「我明白了,这榴缘大狱有出口!」 卓玛说:「我母亲有可能还没死?」 路珞珈说:「这个,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就是,这里决不是封闭的。你母亲以后,还有谁被打入大狱吗?」 卓玛想了一下:「好像还有一个偷跑出榴缘在外面混不下去又回来的人。」 王芳说:「没错,那就是说,有出口,这里并没有两具肉身,我们往前走,希望前面也没有肉身。那就能证明,前面有路了。」 卓玛说:「走,咱们快走。」 路珞珈说:「可是,如果需要祖母绿照亮的话,我不能太靠近它。」 卓玛飞快地跑到祖母绿那边,捡起祖母绿:「我来拿着它,你们跟我保持一段距离就好。」 只要保持大概十米的距离,祖母绿就能常亮,当距离小于十米的时候,祖母绿就会变暗,卓玛保持着刚好能亮的距离,在前面探路。 她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想象着母亲可能还在人世的兴奋,与不确定多重因素混绕着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想要找的是不是存在,她不知道如果母亲还活着她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她。 多少年过去了,以为母亲早就不在人世,多少年过去了,曾经的失落和失望又仿佛出现了一道希望之光。 一直往前走,不记得走过了多少个角落,后面的角落里再没有白骨,也没有尸体。路珞珈说:「看来,希望越来越大了,这边已经没有骨头了,也没有尸体,我想,走过这条路的人,都找到了出口。」 然而,继续往前走,前面却没了路。卓玛回头说:「不用向前走了,前面是死路一条。」 路珞珈和王芳停下,以确保祖母绿还能发出光芒。 路珞珈说:「不对,不应该是死路。我们难道是错过了什么?」 他回头仔细的盯着背后来时的路,「刚才那边的墙上,似乎有什么痕迹。」 退回十几步,路珞珈指着墙壁说:「卓玛,你来看看,这里写的什么意思?」 卓玛将祖母绿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以确保光线能找得到墙壁,然后她自己走了过来,端详了一下,回答说:「这不是榴缘语。」 王芳说:「这是鬼画符!」 路珞珈说:「可能真的是,像……一条小河?难道这里有水源?」 王芳说:「水源?我们到底还错过了什么?」 路珞珈把食指放在唇上,对王芳说:「静静地听。」 一时间,三个人都安静下来,似乎真的有水流动的声音。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一个方向。 王芳说:「这里,我非常确定。」 路珞珈点点头。 卓玛说:「水的声音是从这面墙壁穿过来的,难道这墙壁有什么问题?」 路珞珈说:「可能是假的。」话音刚落,王芳已经一拳砸了上去。 墙壁顷刻间粉碎,一条溪流呈现在眼前。 路珞珈说:「沿着这溪流,应该就能出去了。」 王芳说:「那,这面会坏的墙怎么办?」 卓玛说:「要不然,我用御沙之术把它修补好。」 路珞珈说:「不行,你一旦使用御沙之术,你父亲那边一定能感应到,不要冒此风险。」 卓玛说:「那怎么办,留着这残缺的墙壁,迟早会被发现。」 王芳说:「之前的人们都逃出去了,根本没人来这里查。哎,对啊,之前的人们是怎么修补墙壁的?」 正在疑惑间,之前散落在地面的沙土重新飞了起来。沙土形成了文字。路珞珈和王芳不认识,卓玛念了出来。 「榴缘尸身,幻化为沙,春旗王子,幻化为水,逆水而行,可出榴缘,沿水而行,可进春旗。」 念完以后,卓玛看看路珞珈和王芳,三个人走进溪流中。王芳问:「怎么走?要去春旗吗?」 卓玛说:「我跟着你们。」 路珞珈说:「沿水而行。」才刚踏出一步,就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阻力,逼得路珞珈倒退了回来。 王芳见此情景,也向前一步,同样被阻力退了回来。 卓玛说:「看来我们去不了春旗。脚下的水,是春旗王子变的,他只是想救榴缘人出去吧。我这么理解,应该是对的。」 三人逆流而行,脚步轻松无比。 走出去不远,祖母绿突然从里面飞了出来,路珞珈伸出掌心,稳稳的接住。 「这东西,成精了。」王芳赞叹道。 路珞珈一笑,放入口袋收好。「老婆要是也能随身携带,更好。」 身后的风沙突然飞起,本来飘在空中的字,渐渐消失,变成了一面看上去坚实的墙壁。 王芳说:「可以这么理解吗?死去了的榴缘人和春旗王子联手实施救援。」 路珞珈说:「没错。」 「而且,春旗王子拒绝我们去春旗。」 路珞珈说:「没错。」 卓玛有些失望地说:「没有我妈妈的消息。」 王芳安慰她说:「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好消息。也许你妈离开后,在某处生活的很好。」 卓玛微微的点点头,接受了王芳善意的安慰。 沿着溪流一路前进,王芳说:「口好渴,可以喝溪水吗?」 路珞珈说:「最好别,还是等我们走出去再说吧,这些水可不是普通的溪水,春旗王子幻化成水。」 王芳一阵生理性的厌恶,「听上去好像很恶心的样子,算了,那我不喝了,」王芳说,「出去以后我们去哪儿?」 路珞珈说:「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