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珞珈睁开有点难受的双眼,稍微调整了一下焦距来适应日光,「我们说的汉语,而这无人的草原藏民不知会不会汉语。卓玛你要派上用场了。」 王芳说:「还好有卓玛。」 卓玛没有回答前面两人的对话,并且悄悄的低下了头。 可能是对面的藏民也发现了他们,开始对他们唱歌。藏民拿着一条长长的鞭子,她的旁边还有一匹马,她似乎是在牵着马放羊。再靠近一些,就能看到大片的羊群,沿着山丘,好多好多羊,王芳觉得她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羊,几个人被眼前的景观给震撼住了。 沈沉一直生活在地元城,顶多也就是巡逻的时候,才会出来遛一圈,所以他也觉得非常的震撼。骨架子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羊,拉萨周边也有很多,但是没有这么多。」 王芳问卓玛,「她在唱什么歌?」这时候卓玛从车窗探出头,然后对着藏民也唱起山歌。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这个时候,突然藏民热泪盈眶。 骨架子就问她,「卓玛,你唱的是什么歌啊?为什么把藏族阿妈给唱哭了?」 卓玛就说,「我唱的这首歌是一首很悲伤的歌,大意是,冈仁波齐啊,神山啊,有人骑马走向你,有人开车走向你,而我却只能一步一步的。对你贡献我的真诚和景仰。」 王芳问她:「为什么唱这支歌?」 卓玛说,「你不懂,这是一首流行在阿里地区的歌,所以我唱它就是为了确定咱们是不是在阿里?她一听到这首歌,她就热泪盈眶,说明我的判断没错,咱们是应该快到阿里了,这边的市区不知道还有多远?咱们应该是在阿里的边缘吧。」 这时候大家都特别佩服卓玛,觉得这小女孩子居然还挺聪明,知道用唱歌来辨别位置。自然对她有更添了几分信任。 只有卓玛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儿心虚,这唯一会唱的一首藏歌也唱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还有什么办法,硬着头皮上啊! 终于队伍行进到藏民的附近,大家一起下来跟藏民打招呼,这位阿妈模样的人,穿着厚重的衣服,脸已经被紫外线侵蚀的只剩黑色,只有丛生的皱纹夹缝中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皮肤。 她很开心的对大家笑,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骨架子小声说,「藏民很亲切,咱们不用多疑。」 于是王芳跟卓玛说,「要不然你问问她。这附近有加油站吗?咱们急需。」 然后他们就听到卓玛跟那个人先是亲切的打了打招呼。阿妈貌似也很亲切的回应了她,之后的话就听不懂了。卓玛说:「阿妈请我们去她家里。」 一行人皆是点点头,于是这位藏族阿妈就轻巧的跃上了马背,对他们指了一个方向以后,挥动马鞭,驾马而去,王芳看得眼睛都直了,她说:「这真是太炫酷啦,这比咱们平时在公园里骑马不知道多少帅倍呢?比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还帅。」 骨架子说:「芳姐,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太他妈帅气了。」骨架子永远都是王芳的拥趸。 路珞珈说:「老婆别皮了,咱们快追上吧。」 骨架子每次听到路珞珈对王芳说话,都有一种被奶油蛋糕齁住的感觉。 没过多久,萧条的草原上,一辆奔驰追着一匹骏马,骨架子说,咱们现在在一幅很美的图画里,图画的名字叫:「骏马奔驰。」 到了藏民家里,大家看到的是一个很结实的大帐篷,粗氆氇缝成方形的帐幕。 王芳说,「哇,这帐篷也太壮观了吧,这比我出去徒步在野外露营时看到的帐篷还要大,最重要的是看上去特别的结实。」 路珞珈解释说,「西藏这个地区帐篷都是这样。全部都是用这种材料做成,中间应该有一个支柱,然后有绳子拉向四方张开,在牧区非常的稳固,可以抵御大风。」 「最重要的是」路珞珈补充说:「里边还可以生火做饭,对游牧地区的人来说,简直是多年生活经验和智慧的结晶。」 「不过。」路珞珈继续说:「帐篷的固定物,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个墙垣,是用粪便堆成的,所以味道有点儿……」 王芳说,「味道臭点,怎么啦?这帐篷真是太棒了,比咱们那张不知道结实多少倍呢?你说是不是呀骨架子?」王芳特地点名骨架子,骨架子羞赧了一下。 骨架子说:「芳姐,这帐篷才是真正的帐篷,我眼见为实,不是那个广告里虚头巴脑吹的帐篷。」 藏民帐篷中间有一个门一样的东西,旁边是两个厚重的门帘儿,藏民把门帘儿翻开,顶着帐篷顶上,然后邀请大家进去。藏族的帐篷,里面还有生火做饭的灶具,都是用石头围成的,石灶里面还烤着香香的糌粑。 王芳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酥油茶的香味儿,这香味儿她相当喜欢。在拉萨的时候她就喜欢喝酥油茶,她觉得酥油茶比市场上的连锁店的奶茶还要好喝,这下真真切切的从藏民家喝的酥油茶,虽然觉得有些腥味,但是依旧觉得比奶茶好喝。 路珞珈依旧没有特别的适应,虽然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坐下来喝一口茶了。 骨架子到哪都是自来熟,酥油茶自然不在话下,他说:「哎呀,这比我在拉萨喝的好喝多了,到底是纯正的藏式酥油茶,就是接地气,就是香醇。」 卓玛喝的很温和,没有评价也没有多余的声音。旁边的沈沉大口大口的喝着,显然一路的奔波让他口渴。虽然在后排坐了一路,但是换了一路的座位,挪来挪去,他也有点累了,此刻终于放下心来,大口的喝茶,喝完一碗,再来一碗,藏民阿妈很热情的给他们。除了酥油茶,阿妈又给他们自制的糌粑,所谓的糌粑就是把酥油茶茶渣,奶油渣还有糌粑面,混在一起揉成的小面团子,有点儿像糕点的样子。 王芳也是大口的吃着糌粑。骨架子卓玛都没问题,路珞珈稍稍有点儿不适应,因为他不爱酥油茶。然后藏族阿妈再去帐篷外面取了一串挂在风中的风干肉,拿小刀割给他们吃,虽然说是经过切割处理的牛肉,但依然是大块儿大块儿的,可见这边的风貌,多么的淳朴,多么的热情,多么的广阔。 王芳想起有一次,她的上海邻居做红烧肉,说要给她吃,然后邻居奶奶就拿了一个碗给他,打开完一看,里面只有一块红烧肉。上海人的家里吃红烧肉,多半都是一人一块,虽然那块儿也不小,但是跟西北和藏区比就显得局促了些。此时她想起了那位奶奶,原来不一样的地域,不一样的民风,做事儿风格也不一样,藏民阿妈拿出来的牛肉干就像背包一样大,切给他们的块也是很大,王芳咬了一口,也未见手中的牛肉大小有变化。王芳赞叹,这可真是太豪爽了。 卓玛其实吃饭的时候有点儿心不在焉,她最怕的是这位藏人突然说什么话,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这位藏族阿妈突然开始长篇大论起来,说着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大家觉得很奇怪,都看向卓玛。 王芳说:「卓玛,阿妈说什么了?」 卓玛稍微迟疑了一下说:「她说她很久没见到人,所以她很感动,你看,她哭的很伤心。」 王芳说,「这荒大草原,我感觉走个三五天也碰不到一个人呢,不对呀,话说刚才我们不是问她哪里有加油站吗?她不至于没明白加油站是什么吧?」 卓玛一时哑口无言,路珞珈看出端倪,于是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一支笔,然后悄悄地走到阿妈身边说,「阿妈,咱们单独来聊聊。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吧。」 两个人走到了帐篷里的另一侧。路珞珈一边比划,一边在纸上画画写写。卓玛觉得路珞珈看穿了她,她低下头,不久她走出了帐篷,她说:「我去草原上看看。」 骨架子小声说:「芳姐,你看出来了吗?这卓玛呀,根本就不会藏语,他在骗我们呢。」 王芳说:「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骨架子说:「刚才听他跟那个大妈说话我能听懂,就是打招呼的话,其他的话我觉得都不像藏语,好歹我在西藏也呆了三年,虽然多数时间在拉萨,但是接触过一些藏民,听刚才卓玛的语调,根本不是藏民的语调。」 沈沉听到他们在议论卓玛,又看到卓玛走出去,于是他也站了起来。王芳说:「你去看看吧。」 路珞珈很淡定的拿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然后问阿妈,对吗?阿妈就点点头或者摇摇头,就这样不出几分钟,他已经弄明白了。回到了王芳身边,路珞珈说:「都搞清楚了。」 灶上的水开始沸腾,滋啦滋啦的声音,好像着急的火车。 王芳问:「你们说什么呢?」 路珞珈问:「他们俩去哪儿呢?」 骨架子说:「在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