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合環苑静悄悄地,和玟刚起来没多久,这会儿正轻手轻脚在院子旁的小厨房里烧水,扔了块碳进去,看着火旺起来后,便开始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表姐还没醒?”院子里林安心声音比往常大些。 和玟脑袋一点,瞬间打起了精神,急急忙忙从小厨房跑了出来,对林安心行了个礼,问道:“大小姐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我今日起得早些,就顺道来了合環苑,想着和表姐一同去祖母那儿请安。” 林安心其实每日都起得不迟,她喜欢唱些小曲儿,所以经常早起吊嗓子,只不过今早还在梳妆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 她的小丫鬟菊杏告诉她,说是一早上出去遇上了府里的周全家的媳妇,周家媳妇说昨儿晚上在西面的侧门捡到了一颗珠子,因为那珠子是绣在帕子上的,而且是新来的一批帕子,所以还没在府上发放,现在单单就只有表小姐用着。 那周家媳妇又说表小姐住的合環苑,主屋昨天一整晚都没有点灯,今早到现在也没见着有人进去过。 林安心说了菊杏一顿,这种事情难不成还要宣扬开来,弄得府上人尽皆知?她敢肯定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向着洛宝璋的,仅仅是因为有张漂亮的脸,就足够别人相信她了。 “大小姐还是先行一步吧,我们小姐今日起得晚,耽误了大小姐的事就不好了。”和玟脸上尽是诚恳的意思,心里却慌得很,林安心早一天不来,晚一天不来,怎么偏偏今日来了,这会儿虽然太阳出来了,可她没瞧见人,小姐和青梨应该还在光禄坊。 林安心发现和玟拽着袖口的手紧握着,微微一笑,“不妨事,既然表姐还没醒,那我便在这儿等上一会好了,说起来这还是我头一次来合環苑。” 和玟一听林安心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更慌了,这要是让人知道小姐彻夜未归,只怕小姐在林家要待不下去了,即便待下去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林安心见和玟表情不对,心中的猜测又肯定了一分,只是这时候要好心好意询问一番才能显得自己贴心大气:“和玟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莫非是表姐出了什么状况?” 和玟心一横,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只盼林安心能早点走了,否则再迟些就要和小姐撞上了,“其实昨天小姐受了些风寒,头疼不适就一直在卧床休息,小姐不让我说,怕府上的人担心。大小姐,这会儿我们小姐还在睡着,今天恐怕没法子陪您一块儿去向老祖宗请安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洛宝璋昨晚确实有什么事,现在要是走了林安心就不是林安心了,“表姐竟然病了,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这屋里没人你才一个劲的要打发我走。” “奴婢不敢。”和玟心中一惊,冷汗丝丝的往外冒。 “既然表姐生病了,那我更要进去看看了,这样硬撑着可不行,至少要请个大夫来瞧瞧。”说着作势就要往里面走。 和玟心中懊悔万分,方才一开始就应该说小姐是早起出去了,现在就是想改口也不行了,只能拼死挡在林安心面前道:“大小姐,您这样进去万一被我家小姐传染了,也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林安心盯着拦住自己面前的和玟,语气突然变得清冷道:“无妨,我身子骨硬朗,自然不像表姐柔弱地像朵花,昨日白天还好着一晚上就起不来了。” 就在这时主屋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青梨稳稳当当地站在门中间,这一状况院子里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料到,和玟的疑惑之色只一瞬间就收了起来。 青梨笑着道:“大小姐,我家小姐方才醒了,您进来吧。” 林安心下意识看了一眼和玟,见她神色自如,这会儿已经避开站到了一旁,眉头微皱,难道洛宝璋真得是病了?不可能,如果只是单纯的病了,和玟刚才那慌张的神色是什么情况。 “大小姐?”青梨见林安心身形未动,于是又提醒了一遍。 林安心跟着青梨进了里屋,发现洛宝璋确实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盖着一床厚被,而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一览无余,看不出可以藏什么东西,可是若真得只是病了,和玟那样拼死拦着自己是为什么,还有今早菊杏听来的那些话又指什么呢?这其中分明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只不过疑惑归疑惑,戏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表姐怎么突然病了?” “许是昨日下午吹了些风,之后便是头晕,本想着早些睡下会好些,没想到今早醒来反倒又加重了些,累妹妹白走一趟了。”洛宝璋说着又轻轻咳了两声。 “那表姐好好歇着吧,我去祖母那儿替表姐说上一声。”林安心有意拉着洛宝璋的手安慰了一番,冰凉冰凉的,难不成真得病了? “那多谢妹妹了,和玟,送一送大小姐。” “诶。” 等和玟又回来后,洛宝璋才从床上飞快地翻身起来,昨晚那一身装扮还穿在身上,刚才林安心若是撩起她身上的被褥,就会发现的。 和玟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小姐,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真得要吓死奴婢了,早知道小姐在屋里,我也不会那么拦着,大小姐刚才肯定是起了疑心了。” 洛宝璋一面利索的换衣服,一面给和玟解释道:“我也刚刚回来没多久,正巧遇上林安心往这边过来,就和青梨从窗户进来了,幸好你拦住了她一会儿,我们才卸了脸上的装扮,随便给糊弄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和玟舒了口气,又道:“小姐还是快些躺下,待会怕是有大夫要来。” 瞧着实在没什么好瞧的洛宝璋,大夫最后无奈开了些调养气血的方子,摸了一把山羊胡咂着嘴摇头晃脑的走了。 洛宝璋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又来了人。 林焕阳进来合環苑后直奔里屋来,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随意扯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道:“早上在祖母那听安心说你病了,我特地过来看看,刚才大夫说了什么?” “大夫说只是我身子还未完全调理好才会有不适的感觉,休息上两日就可以了,不碍事的。”洛宝璋靠在床边上,微微一笑,“劳烦二表哥挂心了。” “没事就好。”林焕阳从衣袖里拿出一张请柬,晃了一下递给她道:“我本想着你病了怕是去不成了,现在看来应该可以去了。” 洛宝璋拿起请柬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行体墨书一共三十一个字,并无落款,只不过这请柬的纸质摸着舒服无比,是一般寻常人家用不起的,可是那些不寻常的人家怎么会写了请柬给自己,她才来林家不久,纵使林家无意隐瞒,知道的人也应该不多才是。 见洛宝璋一直不说话,林焕阳一拍脑袋不好意思道:“瞧我都忘了你不识得多少字,这是瑞王府的请柬,朝阳郡主邀你三日后去瑞王府参加螃蟹宴。” “朝阳郡主?”洛宝璋在脑袋了回想了一下以前的事,发现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 “你忘啦,你在这里小住的时候,我们几个经常一起玩,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是郡主。这次我跟她提起你回来了,她就多给了我一份请柬。”林焕阳见洛宝璋还是想不起来的样子,于是道:“无妨,等你见了人,说不准就能想起来了。” 洛宝璋点点头,让青梨把请柬收好,想了想又问道:“表哥,为什么郡主要在瑞王府上设宴呢?”既然是以朝阳郡主的名义请的客人,岂不直接在郡主府上设宴便好了。 林焕阳道:“你有所不知,这瑞王府是京城最好的王府,府里的景致四季如春,王爷公主们都爱去,而瑞王因为养病常年不出来只住在瑞王府的一处后院里,所以就随他们在自己府上设宴了,也免得辜负了大好的景致。” 朝阳郡主是端亲王唯一的女儿,过了及笄被封了郡主,与当今皇上、瑞王都是是堂兄妹的关系,而先皇子嗣单薄,宫中无一公主,所以朝阳郡主这会儿办宴席的院子自然是随便借的。 原来如此,洛宝璋轻笑了一声,没想到皇室中还有这样性情温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