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烨看看沉溺于无限回忆中的Cathy,再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章书秋,突然说道:“江大这桂花香,真是排山倒海,哪里都没有香得这么有气势。”
Cathy却突然笑着望向章书秋道:“这句话用西班牙语怎么说?”
见到章书秋笑而不答,又继续道:“可见汉语有些话,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您的汉语水平,其实根本不需要翻译。”章书秋笑道。
“幸亏我今天没有那么自信,让我认识了你,与众不同的翻译家,我很荣幸!”Cathy边缓缓往前走,边对章书秋道。
宁烨却只是记下了那本书的名字:《狂奔》,不知是一本怎样的书,竟会让章书秋这么神奇的人,都能觉得神奇。
三个人从东大门进,沿着中轴线慢慢往前逛,依次经过国际交流中心,国际关系学院,外语学院,图书馆……
学校很大,时间过得飞快,快到西门的地方,宁烨对两人道:“我请你们喝江大最好喝的咖啡!”
江大最好喝的咖啡,就是江大西门外那家开了许多年,从前大部分中国人都喝不惯咖啡的时候,就开在那里的半夏咖啡。这名字和咖啡馆多么违和,据说是个留学生到中国后,疯狂喜欢上了中医,不想回去了,然后因为喝不到咖啡,家里又是做咖啡生意的,就开了这家咖啡馆。
西班牙人素来有喝下午茶的习惯,Cathy欣然同意,笑得非常开心,甚至有些八卦地问道:“那个半夏,当上了中医没有?”
宁烨哑然失笑:“没有,倒是咖啡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那个半夏咖啡馆的老板真叫半夏?”章书秋惊讶问道。
“Miss章也知道半夏?难道你也是江大毕业的?” Cathy有些惊讶问道。
“那宁主任是江大毕业的吗?”章书秋问道。
“我不是,但我和你是一个学校毕业的,”说着拿手指指西门边的附中道:“江大附中,对吧,你高中毕业的学校。”
章书秋一脸惊讶望向宁烨,Cathy笑容玩味,一下看看章书秋,一下看看宁烨。可宁烨说了这句就不再往下说了,径直打头走进了半夏咖啡馆。
Cathy倒是满足了好奇心,见到了半夏本人。原来宁烨和半夏有约,半夏看见他十分高兴。半夏礼貌地向Cathy和章书秋问好,正面看向章书秋时,突然有些疑惑地顿了顿,又认真地多看了两眼,然后问道:“章小姐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马上又补了一句:“我是说真的,不是搭讪。”
宁烨却突然笑了起来,章书秋眨眨眼微笑道:“我以前来过这家咖啡店,我在这里读书时,这家咖啡店已经开了。”
“你也是江大毕业生?”半夏好奇心显然很重。
章书秋显然没有料到,半夏居然是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正不知说什么好,却听见旁边宁烨的声音响起来:“她是江大附中的学生。”
半夏疑惑着皱眉望向宁烨,突然很夸张地喊道:“噢……”
很显然看到宁烨眉头皱了皱,马上转换成法语:“是她?你一直让我找的那个?噢,天,你怎么找到的?你给我那照片,跟这真人,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你……”
Cathy看着半夏动作夸张,语言切换仓促,便知这不能让她们听到的秘密,一定和眼前这位翻译小姐有关,却是非常自如地看破不说破,只是微笑着端起咖啡,不过那笑容里,怎么看都带着点玩味:她好像记得,《狂奔》的扉页里介绍说,译者章书秋应该也是精通法语的。
对,章书秋当然是听得懂的,法语是她大学的主修课,后来还去过法国留学。但是她却超出Cathy想象的反应,就像听不懂那样,也端起了咖啡,轻轻啜了一口。
宁烨被半夏问到脸上,却依旧只是微笑不说话,半夏却不依不饶:“你找到不和我说?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去打听不?我刚找到点线索,才发现世界其实挺小的,黎耘是她的表哥,是她姑母的儿子。”
说着,半夏突然转过脸用中文对章书秋问道:“黎耘是你的表哥,对不对?”
那边宁烨却被半夏说出的这些话噎得惊在当场:他和黎耘一起在美国读书时,黎耘来来回回去过法国、意大利,说去看他的妹妹,他竟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妹妹,居然是她。
等等,黎耘去法国看她,她在法国留学,她懂法语……
宁烨突然觉得挺滑稽,半夏挺滑稽,这场面也很滑稽,而自己活了三十多年,竟是最滑稽的那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对半夏说道:“我知道黎耘有个妹妹,在法国留学,专业法语,听说是同声传译。”
突然又转过头,笑容更深对章书秋道:“章老师,对不对?”
看到半夏马上要爆炸的表情,当即说道:“黎耘在江城,约他出来聚一下吧,今天还有事,约明天吧!”
半夏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搞砸了,加上这场面,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便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告辞。
半夏走了,场面突然安静,宁烨以为章书秋会问什么,哪知道她竟是一言不发,就像真的没有听懂刚才他们的法语对话一般,继续喝着她的咖啡。Cathy端着咖啡望着窗外,突然感叹道:“最喜欢江城的秋天,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喝杯咖啡看看天,都觉得很美好!”
一杯咖啡喝完,Cathy开心而满足,章书秋觉得,这位学者挺可爱,很喜欢热闹,也很容易满足,简单而直接,不管她在专业领域成就如何,她的性格有多少面,至少有这样一面,像个孩子。
至于宁烨,貌似都不用再多想其他,就是目的明确冲她来的。章书秋对于这样目的明确的男人,一贯有自己的准则。
章书秋回到酒店房间时,于川依旧是在下午她走时那个地方躺着,她立时觉得不对劲。
章书秋洗了把脸,拿着毛巾挤坐在于川腿边上,看着她空洞无神的眼睛,拱了拱她道:“我带了一箱贵腐下来,晚上我们找个地方去喝酒吧?”
按照平常的于川,一定会蹦老高教育她,晚上有晚宴有酒会,哪里都别想去。可这时的于川却只是无精打采道:“我也想去喝酒。”
“你今天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