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个人走了之后,伽罗才缓缓睁开眼睛,她早就已经已经醒了。这一天太辛苦了,又是烈日暴晒又是风吹雨淋。伽罗起身轻轻推开这二楼面向庭院的小窗,庭院和长廊都显得格外寂寞,远处的明月也早已经升起。
李昺将那碗水递给她的时候,伽罗和李昺的缘分似乎早已经注定。但是,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伽罗,此刻她自己也无法明白为什么会对李昺有那么异样的感情!
独孤信虽然位极人臣,桌上却只有三样菜:一碟肉酱、一碟咸萝卜、一碗豆牙汤而已。这不光是当时民穷财匮到了极处,也是独孤信的节俭出了奇。
席间,崔氏突然诡秘地笑道:“前不久,你的两个宝贝的儿媳妇大吵起来,可有所闻?独孤信奇怪地瞪了妻子一眼,他向来不将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放在心上,这情形妻子不是不知,因何有此一问?崔氏对此并不在意,不过,再不吭声了。饭后,夫妻俩又回到楼上书房中。
伽罗听到了独孤信和崔氏回房的脚步声,独孤信的书房和伽罗的房间正好对门,木门和纸窗的隔音效果又极差,伽罗站在自己的门口,听对门屋里两个人的对话。
妻子又再次提起两个儿媳争吵的事。
独孤信终于不耐烦地说:“我没时间去理闲事!”
“恐怕你知道他们因何争吵之后,就不会等闲视之!”
独孤信怔怔地望着妻子,等待她的下文但崔氏却再也不吭声了,她索性穿过小门,到寝室去了。
“喂,你怎么不说了?”
“不知道人家想不想听。”她依然往寝室中走去。
独孤信赶上前,一把抱回妻子崔氏撒娇撒痴,乱踢乱喊一气,侍女不知发生何事,连忙推门进来,一愣,赶紧捂住嘴巴,免得笑出声来,同时,退出门去。
崔氏一乐,终于言道:“一个说,宇文觉乃当今名将,一向无有异心,尽忠本朝,何以见杀?只怕不是皇上的本意吧?另一个说,不是皇上的本意,难道是旁人的用心?”
独孤罗的媳妇说,这就很难说了,当今天下,想当皇帝的人四处都有,假如我一门有三五个上柱国、大总管,说不定头脑便要发昏,想当起皇帝来了!
独孤善的媳妇默不作声,但掐指一算,显然是影射她娘家侯莫陈氏了,当即恼道:请公主说明白点,不用指桑骂槐!一个说,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这样,两个人就闹翻了天。
听了妻子的转述,独孤信先是吃了一惊,再听下去,却原来是公主怀疑到侯莫陈氏家族陷害宇文觉,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不仅轻轻地嘘了口气,还庆幸有侯莫陈氏家族为他转移世人的视线,这真是妙极了。
侯莫陈氏这一门当真是八柱国衰落之后天下第一显赫的家族了,受到怀疑几乎是天经地义的了。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怎么以前却没想到利用这个家族来转移公众的视线?他很感激妻子的转述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不禁亲了她一口,愈发将她抱得更紧了。
但一转念间,忽叫:“不好!”手一松,崔氏差点从他怀中滚下地来。
独孤信在楼上徘徊,忧心忡忡地说:既然公主看出有人插手陷害宇文觉,自然旁人也会有这种猜疑,侯莫陈氏树大招风,目标当然是最大,但侯莫陈氏自己总不会怀疑自家人吧?
恐怕他们很快就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了而最为可虑的是于谨、元欣、宇文导这帮人,他们同侯莫陈氏过往密切,自然不会怀疑侯莫陈氏一门了,他们本就对我妄加猜疑,这回更会疑心到我头上来了!
他重新回到坐床上,神情愈来愈凝重了。又连声说:“不好!不好……”
坐在他身旁的妻子却不以为然:“怀疑归怀疑,反正你也没有谋害宇文觉的任何证据落在他们手中,便是告到御前,皇上也会证明你没插手此事,更何况他们也不敢告到御前,公然为宇文觉叫屈。”
独孤信还是不住地摇头,说:“你不知此中的深浅……”
“有多深?”她反诘。
“你说,当今天下除了宇文氏皇族、侯莫陈氏家族最为显赫外,第三家是谁?”
“韦孝宽韦家?不然便是贺兰祥贺家,他有七子五个大将军……再不便是李虎、李弼这两家,但这两家自李虎、李弼过后明显衰落了!”独孤氏连道四家,独孤信总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