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毓看看脸已经憋红的宇文深,大冢宰宇文护略微皱了皱眉。皇上说:“所以这个人证也不足为信,宇文刺史你还有其他有力的证据吗?”
宇文深想:哼!这个不成器的宇文会,不过也好,让爹看清楚他的窝囊样子,看他以后还拿什么和我争!
皇上看大冢宰宇文护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皇上说:”“既然这样,那指证杨忠窝藏突厥的王子的事便不作数了!第三件!”
宇文会拿起一张纸,一支笔,对着杨坚说:“拿着,写一篇文章!”杨坚拿着纸和笔不知道该怎么办。
宇文毓说:“杨坚,你跟朕说说你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杨坚说:“回皇上,微臣贪玩,一进学堂就想着怎么逃学,除了自己的名字,几乎什么都不会!”
宇文毓说:“你倒是很坦诚啊!”伽罗又站出来。宇文毓有些不高兴:“怎么,明摆着都是杨坚有错你都要护短?”
宇文邕站出来:“皇兄您明察秋毫,如何裁断肯定早有定论。也不会就因为一个小女子说的几句话就左右摇摆!”
伽罗说:“皇上,我朝用人采用忠孝为先的征辟制,先其德而后其才。杨坚受皇命而出任成纪县令,如果违背皇命,不接受委任便是不忠。”
伽罗又看看杨坚:“杨坚在任期间,奶奶命在旦夕,杨坚每次请教都是在家侍奉奶奶,为奶奶尽孝,这个王太医可以作证。”
伽罗又望着皇上:“至于学识,我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如果在三个月之内,不能让杨坚精通四书五经,提笔能写文章。伽罗但凭皇上和皇后娘娘处置!”
皇上看看大冢宰,宇文护的脸拉的老长。宇文护终于开口了:“如皇上之前所说,杨整和杨忠的案子都证据不足,既然皇上选择相信自己的臣子……”
杨坚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大冢宰。宇文护接着说:“那老臣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就依皇上所言。可是,不识几个大字的杨坚却胆敢拦成纪县令的差事,该罚!”
宇文毓说:“大冢宰说的是,该罚!杨坚朕罚你到挨三十大板,再罚半年的俸禄。”
杨坚楞在哪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这就没事了。宇文毓说:“怎么还不肯谢恩!还想在这里吃牢房吗!”
杨坚赶紧磕头。杨忠杨坚父子两个齐喊:“谢主隆恩!”宇文深不服气:“这……次案断的不公!皇上明显偏袒他们!”
宇文邕说:“皇上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即使真的偏袒了,那也是偏袒了宇文刺史和大冢宰。宇文刺史没有真凭实据和有力的人证,就敢擅自用刑,还企图严刑逼供!”
宇文会说:“那……这……哎……”皇上走了,伽罗悄悄跟在后面,找到牢头给他塞了一个金元宝。
延寿殿原是长安的大花园,方圆百里,是京中公共游乐场。本来冷冷清清的延寿殿,今日忽然沸腾了,人山人海的。假山上搭了一个高台,今日是宇文毓继天王位的登基大典礼。由于百姓苦于兵役、苛政,天下庶民十分之一道入寺观为僧为道,所以,六年前宇文泰下令罢沙门、道士,勒令还俗,同时禁佛道二教,焚毁佛经和佛像。
如今,宇文毓为了树立自己的圣威,又重新请释迦如来出来帮忙,不仅开两教之禁,还举行了盛大的醮会祭神!伽罗看着这场景觉得又可悲又可笑,高台前面还有一个次高的平台,平台正中供奉着观音菩萨和王母娘娘,皇帝和皇后列坐两旁。
次高平台之前又有一个稍低的平台,正中坐着五岁的大皇子宇文阐,两旁列传着文武朝臣。这样,广场上人群翘首北望那平台层层高升,当真也给人崇高庄严的感觉。
此刻,高台上的内史上大夫宇文护宣布天王宇文毓圣旨:大赦天下,改元武成元年。皇帝新居皇宫建章宫。今后群臣要见宇文毓,必须斋戒三日,沐浴方可。士大夫的女儿如要出嫁,必须朝廷过目批准才行!典礼开始!
于是,磬钹齐鸣,笙歌交作。数百名僧道如过江之鲫,穿梭鱼贯,腾挪舞蹈,手摇法器,口诵经文,如痴如醉。伽罗望望旁边的杨坚他似乎觉得这场景很有趣,一直乐呵呵地张望着。
伽罗有望着广场下方的人山人海,老百姓们欢呼雀跃,他们的喜悦是真心的,成佛成仙虽是渺茫,但能自由当和尚、道士,则意味着可以逃命,可以活下去,这,就足够了!伽罗心里一阵悲凉,宇文毓费尽心机地到了皇帝宝座,才刚刚登上帝位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散乐嚣张,管弦并奏。时而如狼嚎于野,时而似鬼哭于坟,凄厉处伤心动魄,蚀骨销魂。突然,一阵颤音如发情的雌猫号叫,尖厉而又刺激,令伽罗不禁打了个寒噤……伽罗真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可是她如果就这么走了,宇文毓知道了,一定会怪罪她姐姐独孤明敬的!
太监扯着嗓子:“跪!”数万人齐齐跪下,跪在许许多多宫眷中间的伽罗痛切地思索:世风人下,难道自己身边的杨坚真的能改变着一切建立大一统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