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昞说:“我明白。我都知道。”华裳从来没有如此果决:“你明白就好好呆在这里,这府里有百十号家丁,府外有数不大周的眼线,别想偷偷离开!”
月朗星稀,都是初夏了,伽罗一个人坐在花园的一块大石头上,望着月亮出神。杨嵩走过来。
杨嵩说:“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这里做什么?”伽罗抬头一看是杨嵩:“睡不着,明天皇上就要亲自审公公和杨坚的案子了。”
伽罗深深地叹一口气。杨嵩蹲到她身前:“只穿着睡衣就出来了!”说完这句又看看自己,自己也是穿着睡衣。
杨嵩有点尴尬,两个人这样有些像私会的小情人,如果被哪个多嘴多舌的奴婢看到,恐怕会传些不入耳的闲话。
伽罗却好像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十四五岁,两个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少年,伽罗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尴尬的。
杨嵩看看地上:“哟,下棋都那么厉害了,还在研究棋局呢!”杨嵩瞅着棋盘上胡乱摆放的黑子和白子,看着并不是棋局。
杨嵩拿起一颗棋子:“棋好像不应该这么下吧!”说着,就要将棋放到棋盘上。伽罗却伸手推回他那颗棋。
伽罗说:“别捣乱!这是形势图。”杨嵩有些回味刚才伽罗的手接触他的手的那种温暖的感觉。
杨嵩指着一颗白棋说:“这是谁?”伽罗说:“我爹。”杨嵩又指了一颗黑子:“那这个呢?”
伽罗说:“宇文护。”杨嵩又指了一颗白子:“这个呢?”伽罗说:“我公公。”杨嵩问:“中间的这两颗呢?”
伽罗说:“我和杨坚。”杨嵩若有所思:“哦,你们两个只是两个不起眼的小卒,可是宇文护用你们两个把杨家和独孤家绑在一起。连成了这一片白子。”
杨嵩说:“这一片白子被宇文护那些人团团包围,情况可真是不好!你和杨坚在杨家、独孤家与大冢宰交锋的最前沿,真辛苦!”
伽罗问:“如果大冢宰是下这盘棋的人,你觉得他会选现在就把白子吃掉,还是用白子做诱饵,而后一网打尽?”
杨嵩说:“所以,你是赌大冢宰会放过我大伯和三弟,让皇上放松警惕,好把皇上干掉了!”
伽罗问:“那你怎么想?”杨嵩反问她:“你觉得我是白子还是黑子?”伽罗说:“黑白之间,有一种颜色叫做灰色。”
杨嵩笑着:“所以我不在这盘棋上了?”伽罗笑着说:“当然。”更深露重,两个人坐了一会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刑部大狱大堂,皇上、大冢宰宇文护、主审官宇文会三堂会审。皇上身边站着宇文邕。皇后特地为伽罗求情,伽罗也被皇上特许可以到场听审。
宇文会气势汹汹念着诉状:“弘农杨氏早有不轨情状,杨忠私藏突厥王子木杆,长子杨整叛降突厥,次子杨坚玩忽职守,亵渎天恩。罪大恶极,天理国法难容……”
宇文毓说:“刺史大人,朕虽然没有主管过吏部,但是也知道,这案子还没有审,诉状里就把犯人犯了什么罪,该处什么刑,写得仔仔细细,还用得着审吗?”
宇文会阴着脸:“皇上,这是走例行的程序。”宇文毓说:“你不能拿例行的程序搪塞我,犯人签字画押之后,才能够写出上面的诉状,两个人犯都没有认罪!”
宇文会狡辩:“皇上,杨家父子没有签字画押就是等着那个高人来救他们两个人,这件事情现在已经很大周楚明了了,没有什么好审的!”
在一边做陪审的宇文深补充说:“皇上,很多即成事实的事情,确实没有必要再审了。关键是杨家有没有和其他家族勾结成奸,把他们的同伙揪出来。”
宇文毓说:“三四件事情,慢慢来,不要着急!先从第一件开始吧!杨整投敌的证据拿上来。”
伽罗突然站出来:“皇上,小女子有冤情啊!请皇上明察!”宇文毓说:“伽罗,你有什么冤情一会再说,先看看证据。”
那封突厥可汗写给杨整的书信被呈上来。宇文毓打开书信,都是突厥文字,他也不认识,他将信件递给伽罗。
伽罗问:“我想请问宇文刺史大人,这是谁的笔迹?”宇文会说:“这是突厥可汗的笔迹,我们亲自查验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