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说:“你想做的大事可以完成,但是完成的那个人不是你。你想得到的那个人,你得不到,但是她却会在关键时刻一再救你。”
李昞沉默着。道玄说:“虽然不能得到,你们却可以成为亲人。我要说的说完了,李公子请回吧!”
李昞站起身:“谁是我该辅佐的明主?”道玄望着他:“这个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只有你不被世俗的看法说法蒙蔽了双眼,真龙自会现身!”
从昨夜宇文会和宇文深走以后,杨忠就没有和杨坚再说过一句话。杨忠浅浅地睡了一觉却梦到了许多往事。
在梦里,杨坚冒着大雪在杨府门口守着,杨忠的轿子一落地,杨坚就扑到杨忠轿子前面跪下:“爹,你救救奶娘吧!奶娘咳得越来越厉害了!”
杨忠掀开轿帘:“这个月的月钱不是给你了吗!这么快就花完了,自己不知道节俭,还到我这里哭穷!”
杨忠下了轿子,看了不看杨坚一眼,就往府里走,他的心很痛,但是为了皇上能对杨家放心,他只能当没有这个儿子。
何况至少皇上没有赐死这个孩子,杨坚活着本来就该心怀感恩。杨坚跑上来死死拽住杨忠的裤脚:“爹,我也是您的孩子,您为什么这么狠心!”
杨忠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却只能狠下心,一脚把杨坚踢开。杨坚对着杨忠的背影大喊:“你不管我,我就去要饭,看丢的是谁的脸!”
隔天,长安城里流言四起:杨府的三少爷跑到大街上去要饭了,这事甚至传到皇上耳朵里了。
仆人引杨忠走到传闻中的那条街上,九岁的杨坚歪着脑袋,一脸横相:“还我!”另一个比大高一个头的叫花子装糊涂:“什么啊”
杨坚气势嚣张:“你没有听到那个人说,这是给杨公子的吗!这锭纹银给我的,你还我!”
高一些的叫花子叫嚣:“这纹银滚到我脚底下,它就是我的,你要是真是什么公子哥。你还用得着来这里讨饭?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杂种!”
杨坚和那个叫花子厮打在一起。杨忠本来是想来安慰安慰杨坚,再给他些银两,没想到看到这么触目惊心的一幕。
杨忠扭头就要离开。老刘拦住他:“老爷,不能让三少爷就这么沦落街头,会成为整个长安城的笑柄的!”
杨忠恶狠狠地说:“他就是个扫把星,留着他,只能给杨家惹祸害。别再和我说他的事,我只当没有这个儿子。”
这个梦是那么清晰,仿佛这件事情不是发生在几年前,而是发生在昨天。杨忠悔不当初,自己没有尽一个当爹的责任,儿子才会这么不知廉耻。
或许是昨天演戏太过了,从宇文家兄弟走后,父亲没有在看杨坚一眼,杨坚知道父亲看不起他,也不由得想到往事,很心酸。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堕。杨坚七岁那年第一天进学堂,师傅就教给他这句话。
杨坚上的是长安官学,在这里读书的都是长安城里的世家公子。杨坚在这里读书受尽了欺负和凌辱。
同学骂他是野杂种,老师受了门阀子弟学生的气,因惧怕学生的家世,只能把气撒在杨坚这样没有靠山的学生身上。
同样是杨家的子弟,在太学读书的哥哥就受人敬仰。杨坚不只一次从长安官学逃跑,却一次次被抓回来,先毒打一顿,再送回到学里。
在学堂的时间,杨坚除了想方设法整先生,让先生出尽洋相,就是千方百计从官学逃跑。
七岁进学堂,如今也有八年了,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连三字经都只能被四句,不用说文章,大字都不识几个。
杨坚窝在一个角落里,背对着杨忠,想着想着流起泪来。人生太辛苦了,为什么有的人却从小就光芒万丈。
杨坚想起伽罗,第一次看到伽罗是在他十一岁那年,伽罗在建章宫的九局御览棋虽然以一平八败输给小棋圣。
但是一个女子能够保持八局都只输小棋圣半子,精妙绝伦的棋局早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太学特邀独孤伽罗前去讲学,而且允许学生带一名家眷。杨坚的哥哥杨整三番五次来找杨坚,想要带他去。
杨坚最终还是心动了,挤作黑压压的人群,终于看到了被恭帝称为“天人”的独孤伽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