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与魔兽战斗过的我,在得知这个真相时也无法自制的眼前一暗。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看到了深渊,那是深沉又漆黑的绝望。
四十二年前白露希斯应该也忌惮着这个事实对整个大陆信仰乃至人性造成的影响,并未将这份研究公开。
但他们也未停下脚步。
基于这份报告之上的研究。到底是什么?白露希斯和拜德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得不继续调查下去。因为多年以来的经验告诉我
研究的真相与阿诺德有关。
“那份研究的报告在哪里。”
我抬起头,发现姐姐依然挺直着背坐在木椅上,目光冷静。
似乎并未因这个事实而触动。
我从口袋掏出了魔核递给她。她面色平静的接过了魔核。毫不犹豫的打开。一目十行又认真的阅读着,就像她之前阅读每一份重要报告一样。
“可信吗。”她问道。
“毕竟是从拜德六方体里得到的。可信度非常高。”
姐姐关上了魔核,“六方体现在在哪里。”
“……在阿诺德手上。”
“赫伦奥兹自称是阿诺德的父亲。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解开拜德六方体。”
害怕她多想,我赶紧解释道,“我敢保证阿诺德和拜德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没有他的帮助的话我根本得不到这些资料。”
“伽德莉切。你太袒护他了。”
如钢般的视线注视着我,无形之间竟给了我巨大的压力,“你敢保证,你又凭什么保证。”
……凭什么吗。
我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握紧。
对着那硬冷的视线,我毫不退缩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是我的骑士。”
如钢般的眼眸紧缩着。
“我不可能怀疑他。也不可能抛弃他。”
酝酿了十二年的叛逆再次爆发。从内心深处涌出的勇气支撑着我,每一个低声说出的字都是那么的坚定而毫无疑问。
“……伽德莉切。”
姐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你知道阿诺德并不是人类吗。”
“我知道。”
我回答的没有迟疑,“但是他有着人类的灵魂。”
这就足够了。
姐姐没有回话。
她只是沉默的看着我。宁静少见的出现在那双眼睛中。
我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她不言一语的转移了视线。看向了手边的水杯。
拿着杯柄的手很稳。但她却将水一饮而尽。
她看着因为多次使用而显得老旧的水杯。一边站起身一边沉声说道,“你想拜托我和亚瑟谈判的时候。把阿诺德的存在隐瞒下来。”
“……嗯。”
我伸出手。她看了我一眼,随即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了我。
盛着热水的魔导器在帘子旁。我背对着姐姐,将清澈的热水倒入合金制的水杯中。
热水落入杯底发出闷热的回响。身后姐姐的声音很平静。
“我知道了。”
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赶紧偷偷摸摸的在水里下药。
“另外一件事。亚瑟殿下找你。”
身后的姐姐语气平常,“似乎是尤里告诉他你来矿场了。之前和他通话的时候他还在找你。如果知道了你的改变,他也会很高兴的。”
“……皇姐。你千万不要告诉亚瑟殿下这些东西是我找到的。”
忍着开水溅到手上的疼痛,我咬牙切齿的说道,“所有人都觉得伽德莉切是个空无一用的花瓶。这很好,有助于我以后进行各种暗中调查。”
姐姐顿了顿,没有马上应下,“这样可以吗?”
“嗯。”我转过身,对她笑了笑。走到桌旁将杯子小心的放在了她的面前,“我也不是为了荣誉去做这些的。有功劳的话全算作姐姐你的好了。”
“叫皇姐。”
刚倒完的热水泛着雾气。姐姐并没有马上拿起来喝,只是握着杯身,捂着手。
“比起我……我更担心姐咳。皇姐您。”
差点将心里话说出来的我轻咳了一声。随即犹豫的说道,“报告并没有说是所有的人类死后都会变成魔兽。您无需太过介”
“我不止杀过魔兽。我也杀过人。”
话语再次止住。微张的唇最终也只是紧抿成了一条线。
姐姐端起水杯,吹了吹,小抿了一口,又放在了一旁。
“当我拿起剑踏上战场的那一刻。我就有所觉悟了。”
她微垂着眼睑,神色宁静,“无论是活着亦或是死去的战友的理想,还是活着亦或是死去的敌人的诅咒。”
“我都会背负着这些活下去。”
“当然对于普通人这会是个不小的冲击。”打开抽屉,姐姐将叶子和魔核放入其中,随后又附上了一个魔导阵,“特别是对于信仰女神的圣恩露斯贤者们和崇尚魔导的拜德大学士们。”
这样的一个“真相”践踏了美好的信仰和既有的规律,无疑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圣恩露斯无力承担这些,但这却是英兰所需要的。
是否公开如何公开由亚瑟决定。圣恩露斯需要的是时间和利益。
而我需要的是拜德和白露希斯对这“真相”的反应。
我需要寻找阿诺德身世真相的线索。
“伽德莉切。”
低沉的呼唤声唤回了我的思绪。我看向姐姐,发现她挽起了自己的马尾,微低着头,从项间取下了什么。
……不要吧!!
“这是能打开圣恩露斯所有国家资料的万能钥匙。”
银与冰魔核制成的圣恩露斯国徽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中。她将其递给了我。
“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去城堡的资料库吧。”
我颤抖着手接过。听见姐姐说道。
“你也是圣恩露斯皇室的一员。有权利使用它。”
“……谢谢啊。皇姐。”
我欲哭无泪的将项链放入口袋中。仿佛嘲笑我般的。它和我口袋里的真项链轻轻碰撞,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然而世界的恶意远不止此。
仿佛为了给溺水的我予以痛击。
姐姐她当着我的面。
又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