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的确很可观。这些全部挖出的话,圣恩露斯整个国家三四年的魔核供应都不用愁了。” 我将视线从写着“第一百三十二区”的木牌上收回,落在面前磨砂质地的,闪着柔和的荧光的矿脉上,“但不知道纯度怎么——” “纯度很高。” 清冷的少年音在身旁响起。我转过头看向他,发现他右手握着一块魔核,低垂着眼睑,认真的观察着什么。 而我,看着阿诺德手中那一半磨砂一半光滑,形状奇怪的就像直接从矿脉上刚敲下来般的魔核。默默的将视线移到了他低垂着的左手。 果然,那里握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剑。 “……阿诺德啊。” 我看着阿诺德身前那以一点为中心,呈放射性碎裂开来断·面·光·滑的一大片磨矿,轻声喃喃道。 “我们这算是。恶意毁坏国家资源吗。” “不算。还能用。” 收剑入鞘的脆响像极了魔核碎裂的声音。阿诺德的声音很平静,他并没有看向我,只是做不断翻弄着手里的魔核仔细观察着,时不时用出现在掌心的魔导阵对着魔核扫来扫去。 我用如深渊般的目光注视着他,并没有出声阻止。而冷漠的冰色美少年继续着手里的活,时不时一脸深沉的思考着什么。 意识到他还有一段时间要忙活的我再次将视线移到了矿脉中心那一·大·块碎裂的地方。该说不愧是“本身即为美”的魔核吗。就算被傻逼骑士直接用剑削了一块,碎的依然很美,就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一般。 目光闪烁的瞬间我的脑内已经模拟出了两百种把锅扣在阿诺德脑袋上的方法。到时候必要的话,我伽德莉切愿意以身作则,亲手将阿诺德斩首示众。 “百分之八十。没有专业的仪器测不到符文律。” 清冷如冰的声音将我的神志从阴暗的泥沼中拉回。我看向阿诺德,无语的看着冰色的圆形魔导阵从他掌心旋转着出现,从下而上的扫过魔核。 “如传闻说言那般。的确有让英兰的苍鹰来一趟的价值。” 魔核随着魔导阵一起化为光点。冰色的荧光点点飘扬空中,越来越淡,直至消散。阿诺德一边轻转着食指上的戒指,一边说道,“在地下发现那么大量的魔核矿脉还是——怎么了吗。伽德莉切殿下。” “……不。我只是有点好奇。” 看着身前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两岁,知识含量却比自己大了两轮的美少年,我心情颇为复杂的开口问道,“连这个都知道吗。” “嗯。”阿诺德平静的应道,“书上都有写。” “……你啊。还真是喜欢读书啊。” 这是一个问句。 其实我想知道啊,为什么那么喜欢读书呢。 站上了矿车,我转过身,对身后依旧站着的阿诺德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有着一头水蓝色短发的少年却没有动。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剔透如冰色的双眸的注视着我。 会不会回答我呢。 我放下了手,却同样的注视着他。 由魔导器发出的冰色的光照亮了整个矿道。巨大的魔核矿脉落在他的身后,折射出透明而明亮,五彩又朦胧的光,浅浅的映在只有白与蓝的他的身上。 就连那双冰色的眼睛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那个创造我的人教育我。” 许久之后,仿佛是败下阵来般的,阿诺德开口道。 “如果想找到答案,就去看书吧。” …… 矿车吭当吭当的在铁轨上行驶着。我坐在矿车内的长椅上,心情颇好。 阿诺德坐在我的对面,正聚精会神的拿着一本魔导书认真的看着。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真的是个很珍惜时间的人,就算是几分钟的也不会放过。 这是一件好事。人的一生是极其短暂的,如果想在短暂的生命中找到答案,就只能拼尽全力的与时间赛跑。 如果我也能在短暂的生命中,能让他开心的笑一笑就好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真的是犯规啊,那张脸。就算一次次的被这位完·全·不·称·职的骑士坑·害,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帮助他。 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如此强烈跳动着的,不是一颗充满了少女情怀的心。 而是一颗充满了父爱的心。(冷漠) 我抬眸看向对面的阿诺德。十四岁的少年五官还没有长开,虽然总是面无表情着一张脸,但比起已经二十六了的尤里,还是显得青涩稚嫩了许多。 知道阿诺德是从战场上捡来之后我就很小心的不去触碰他的内心,我知道那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东西,甚至关于他的真实身份,还要我自己去寻找。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 ——吭当。 冰色的魔法阵一闪而过。阿诺德先一步站起了身,跳下了矿车。却在即将走出矿口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我赶紧跳下车,小步跑到了他的身边。却发现他依旧没有踏出洞口的意思。 又等了一会儿,正当我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冰色的魔法阵猛然在我面前绽放。 下一瞬,有什么闪着冷光的东西夹杂着斩破空气的爆破声毫不犹豫的砍下。 剑刃与冰色的魔导阵猛然碰撞,黄灿的火花迸发。刺耳的尖鸣声在矿道内回响,极度尖锐的声音令我本能的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而那柄剑显然没有放弃。剑刃的力道顿时加倍,竟硬生生的用力量将魔导阵砍出了一道裂缝。 此时此刻,比起身体,大脑却更快的反应了过来。 ——会死。 魔导阵破碎,罩着自己的防护阵瞬间化为光点。而在那短暂的瞬间我猛然睁开了眼睛,毫不顾忌形象的向右边扑去。 但是有人却比我更快。 瞳孔猛地紧缩。极度紧张下,我竟清楚的看见了以刁钻的角度猛然改变方向,向自己拦腰砍来的大剑。 死定了。 然而。 一束寒光以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硬生生架住了那把大剑。 还我等我反应过来,有谁环住了我的腰猛然向后跃去。 强烈的失重感恰时的唤我了我的神志。抬起头,看见三层防护罩在面前瞬间形成,却又在下一个瞬间逐一破碎。 “……?!” 看着那个紧随而来的身影,我赶紧大喊道。 “茱莉娅·圣恩露斯!!” 高举着即将砍下的大剑停在了空中。 阿诺德落地的很轻巧。他将我放在一旁,左手低垂却依然拿着剑。 终于落地的我大口的深吸了两口气,直接用嘴巴呼出。待到心跳终于平稳了下来。我才缓缓挺直了背,抬起头,看向了站在我对面的人。 高高竖起的大波浪金发,一米七的身高,刚毅却清秀的脸庞,下意识微皱的眉和紧抿着的嘴角。以及大标志性的双刃大剑。 圣恩露斯的大皇女——茱莉娅·圣恩露斯。 说到底毕竟是皇室。我们三姐妹颜值其实都不错算得上清秀(三妹那个玛丽苏不算),但是和亚瑟亚当阿诺德尤里这帮子人一比,就总觉的颜值只能算在普通那一档。 但是每次看到皇姐——那张清秀的脸配上肌肉感十足的身体,还是很…… “伽德莉切。” 如钢般硬冷的声音直接把我吓得一抖。大皇姐那双冷酷的双眼仿佛看待死人般的看着我,“你刚刚喊我什么。” 我默默的挪到了阿诺德的身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外套,把头掩的严严实实,闷闷的回道,“大皇姐……” 我能怎么办。那种情况下我不喊你的原名震吓一下你你能停手吗。 “还知道我是你的皇姐吗。是谁给你的胆子出王城的。”皇姐嘲讽的说道,“阿诺德么。” 身前的阿诺德动了,“是我——” “不是!” 我高声打断了他的话。深吸了一口气,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挡在了微楞的他的面前。 “是我自己决定的。” 对着面无表情的皇姐,我认真的说道。 这样的答案显然让她感到不悦。而我也没有退让,坚定的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只是付出行动了而已。我已经不想在留在那座温暖的城了。” “就算是徒有其表的废物。只要去尝试了,就有改变的可能。” 所谓命运便是这样的捉弄人的事物吧。 就算我现在鼓起勇气站在了这里,能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可能性而已。 “可笑。” 皇姐冷笑出声,一米七的她俯视着我,似笑非笑的说道,“不是和你说过么。你只要长到十六岁嫁给亚瑟王。就是对圣恩露斯最大的贡献了。” 我可从来没想过嫁给他好不好。 虽然很想将心头这句酝酿了十二年的话大声的告诉她。但现在我还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除非有一天我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是现在—— “就算是我也是圣恩露斯皇室的一员。” 我直视着眼神猛然冷下来的皇姐,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有权利决定我该怎么做。” “就算是皇姐你。也无法阻止我。” 大逆不道到了极致的发言。此时此刻我的感觉,就像是对高中的教导主任怒吼“老子有人身自由权,你别管我”一般刺激。 想不到我迟到了二十年的叛逆交代在了这里。 但是我有自信,这样得到皇姐的同意和理解。 “哈……随你。” 金发的少女轻笑出声。再次看向自己的时候,那如钢的眼神中,十二年来,终于多了些许赞赏。 …… “我有权利决定我该怎么做。” “就算是父皇你。也无法阻止我。” 两年前。年仅十岁的我牵着母亲的手,和她一起站在父亲的身后。 有记忆以来父亲第一次发了那么大的火。国王的威压尽显,却不是对国民,而是对他不听劝的女儿。 而那个不顾家人的反对与自己的性命安全。毅然决然决定带兵出征东边的金发少女,直至离开,都没有回过头再看我们一眼。 那年。她年仅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