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诃黎,秦艽望了望东南方向,皱着眉头对甘遂说道:“不知道爹爹那边怎么样了。” 秦艽和商陆有着特殊的心灵感应,她感应到商陆在东南方向已经停留许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题?有没有出什么事? ** 商陆此刻正在百部海上。 费了一个月多的功夫,他终于拿到了镇魂草。 商陆脸色苍白,瞧着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却还是勉强挂起一个笑容,对身边的人说道:“这次,多谢你特地来帮我。” 站在他身边的人正是苍术。 白色盔甲披身,面容冷峻,站姿挺拔如松,正抿着唇微微低头擦拭手中的剑,周身还弥漫着杀戮过后的隐隐血气。 苍术收好剑,才冷冷地道:“我不是帮你。”你别自作多情。可后半句话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苍术冷着脸又瞥了商陆的伤口一眼:“刚刚我可以躲开的,你何必替我挡那一下?” 商陆:“我法术受限,帮不上其他的忙,若是还害你受伤,怎么对得起你和折青?” 苍术盯着商陆毫无血色的脸半晌,才移开视线:“昔日的第一神君沦落到现在这副样子,真是可悲。” 商陆笑了笑:“谈不上沦落,若是你,也会与我一样甘之如饴。” 这倒是被他说对了。要不是看在商陆也算是同道中人的份上,他是不会特地走这一趟的。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折青没有发现,苍术却是看出来了。商陆的修为只剩昔日的一半不到,而且因为顾忌被神族发现,他还要刻意压制,能使出来的不过一成。 所以他肯定没法对付百部海的百兽,成功拿到镇魂草。苍术便瞒了折青,自己跑来帮他。 苍术道:“我帮你的事情,不必告诉折青。” 商陆深沉似海的眼眸泛起涟漪,他像是看穿了苍术的小心思,微微地笑着,应了声“好”。 活了五万年的老家伙这种洞察一切的眼神,真是讨厌。 苍术被商陆的眼神看得有些恼羞成怒,故作不耐烦地向商陆抛了个袋子:“梵尚那里拿的,关于镇魂的一些资料和经文。” 商陆接住袋子,就听苍术又道:“还有你那个女儿,我们之前去了西北天柱问过桑梓大人。” 苍术意味深长地看了商陆一眼:“如果有一天,你需要用到全部修为的话,记得要待在她身边。” 商陆不明白:“什么意思?” 苍术却摆了摆手:“记住我的话,我走了。” ** 与此同时,已经晃晃悠悠游山玩水大半个月的白芨和荆芥,收到了长老的传信。 白芨扬了扬手里的信,对荆芥说道:“大师兄他们俩竟然跑去了细辛城,啧,运气可真差,正好撞上倪长老。长老让咱们去细辛城附近追踪。” 荆芥接过白芨手里的信扫了两眼。 白芨又道:“可等咱们到细辛城了,大师兄早就又没影了吧?” 荆芥默默地以一个御火诀点燃了信,看它烧成灰烬后打着旋飘落在地,才神色平静地说道:“样子还是要做的。” 白芨撇了撇嘴:“那你先去买糖炒栗子,我路上要吃。” 按理说御剑飞行是腾不出手吃栗子的,但自打白芨看了甘遂御剑带秦艽之后,这次出门便坚决要求荆芥御剑带她。 荆芥自然又是几番推拒之后……被强行镇压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非常习惯白芨一上剑便抱紧他的腰。 可她如果在剑上吃栗子,那岂不是两只手都要用来剥栗子? 荆芥抿了抿唇,才道:“在剑上吃栗子不安全。” 白芨:“没关系,你御剑非常稳当,我放心得很。” 不该放心的时候瞎放心…… ……大师兄是怎么忽悠秦姑娘的来着? 荆芥学不来甘遂,最后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吃完我们再走好吗?” 白芨:“可是到细辛城要飞好久呢,没东西吃多无聊啊。” 荆芥的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委屈:和他在一起已经这么无聊了吗?师妹果然是厌倦他了吗? 可是最后荆芥还是说道:“那等我剥好了再带上剑。” 白芨扬起嘴角“嗯”了一声,已经兴冲冲地拉着他跑去远处的一个摊位。 卖糖炒栗子的摊主是一个清秀的少年,因此平日里就颇受各家娘子眷顾,此刻摊前已经排了好几个言笑晏晏的少女。 “两斤糖炒栗子!” 少年抬头看了白芨一眼,被她娇艳动人的笑容晃了眼,一时有些愣住了。 “不许吃太多。”荆芥难得的强硬起来,又横了少年一眼,一个跨步把白芨挡在身后,对少年道:“一斤。”两个字似乎浸了千年的寒冰,透出刻骨的寒意,似有警告意味的双眼又紧紧盯住少年。 少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但还是偷偷瞥了在荆芥身后探头探脑的白芨一眼,微微红了耳根,悄悄地多装了半斤,递给荆芥:“十文钱。” 荆芥一接手,哪里不知道摊主多装了半斤,他刚要退回,白芨已经从他手里拿走了袋子,顺便也给了钱,然后吃了起来。 “真好吃!”白芨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荆芥的手顿了顿,扫了一眼写着“一斤十文”的牌子,不动声色地在摊上留下了五文钱,然后破天荒地主动拉起白芨的手离开了。 她的手上还带着糖炒栗子的粘腻,荆芥把她拉到一旁,用御水诀打湿了的帕子为她细细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干净。 白芨:“做什么要擦手?我还要再吃呢。” 荆芥淡淡道:“我来剥。”顺手已经拿过了糖炒栗子剥了起来。 白芨稀奇地看着他:这人今天是怎么了?和平时那个木头模样很不一样嘛!难道是她日复一日的调(养)戏(成)终于开始有回报了? 荆芥剥栗子很快,修长的手指捏着小小的栗子,白皙的皮肤和褚红的栗子,对比鲜明。其实他以前也没少为白芨干这事,只是今天是第一次主动做而已。 “张嘴。” 荆芥剥着栗子下意识地张开嘴,白芨捏着一颗栗子喂进他嘴里,他轻轻咬住,舌尖无意识地舔到她的指尖。荆芥手下动作一顿,耳根慢慢地红了起来。 然后他便看到白芨也给自己塞了一颗栗子,还轻舔了一下她的指尖,同时对他眨了眨眼,笑得恣意。 她是故意的。 可是荆芥还是移不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机械地咀嚼着口中的栗子。 他没有吃出栗子的味道,只记得那前所未有的甜味,一直从舌尖蔓进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