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开阔,黎明撕破黑夜,洒在荒芜大地,侧耳倾听,仿佛能听到潺潺涓流从耳畔划过,留到心田的声音。 花香扑鼻,带着浓烈的,有些脂粉的味道,这味道清淡脱俗,绝没有街坊小贩手中的艳俗之味,岚吉站在风口中,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青青麦田,和一条蜿蜒泥泞的小道。 空中一条紫色的纱巾随着风,浮沉飘荡。 雨后的天空格外清爽,空气中夹杂着野蔷薇的味道,万物仿佛从醉梦中刚刚复苏,还沉浸在狂喜中,处处都是甘甜。 唯有,那紫色的纱巾--在空中浮沉不定。 顺着纱巾飘落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消瘦弱骨的背影,缓缓捡起纱巾,迟疑了片刻,又将它围在头上。 灰白色的发,随着风飘荡着,飞舞着,最后被禁锢在纱巾里,遥远的山那边,一定有什么令她痴迷的往事或者是故人,否则,那么一大清早,顶着清凉的风,她不会衣衫单薄的站在风口那么久。 “是你么?” 那声音,岚吉愣住了,像是在哪里听过,却又不同。 哀怨的像六月缠绵的雨,又像是山野中被隔断的浓雾,缠绵而飘渺,如轻纱,若柳絮,浮沉飘渺。 “你可知母亲为什么给你起名叫佛见笑。”她没有动,任风吹打在脸上,“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眼过,知多少?韶华胜极,荼蘼不争…” 末路之美的花,佛见笑—荼蘼花,荼蘼花开后,所有的一切该结束了,原来不过是绝望的术语。 岚吉终于想起眼前人。 情不自禁的呼唤道;“佛姬。” 那女子一愣,转过身子。 —————- 他却听到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我的儿,你瞧瞧吧,看看这个肮脏不堪的世界,你看到了没有,一切都是令人作呕的,一切都是黑暗的,让我带你一起超度吧,跟着父亲一起,去一个永恒的世界,好么?哈哈~~” 岚吉一惊,猛然从狱军的神识中抽离,他竟然,竟然… 刚才的那一幕,怎么会出现在狱军的世界里,那个长长的梦境里究竟有多少真?多少假?为什么他会破了六尾迷术?狱军什么时候脱离了他的预想,变得那么可怕。 “怎么?很吃惊么?”扯着嗓子,他似问非问,又似自言自语,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从他变老的脸上掠过,最终停留在那双深陷在古井里的眸子,显然依然熠熠生辉。这令他更加恼火,愤怒地说;“二十年了,我苦心经营了二十年,你以为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么?岚吉。” 举着白狐珠,他得意地说;“雪葬山的重现,就是因为白狐珠从佛见笑体内剥离,你一定没猜到吧,哈哈~~” 佛见笑是这世间最后一只白狐啊! 岚吉的脑子懵了,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纷乱的回忆里,那些嘈杂的声音和混乱的场景不停出现在耳畔… 白狐的皮,仿佛还挂在烤火的构架上,烘烤着,皮毛烧焦发出的刺鼻味,还充斥在冰冷的空气。那个沉醉在美食中的道士,贪婪地用剑撕破狐皮,裹住了被冻裂的脚,血还在流着,浸湿了大地… 他毫不犹豫地将道士杀死。 然后,佛姬愤恨地离开了。 他泯灭了她多年的梦,她也毁灭了他的梦。 自从她走后,白狐山灭了,隐藏了百年的狐山顷刻间灰飞烟灭,仿佛是梦境一样,灾难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来了,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境… 那个年少单纯的少年,依旧在青丘山上望着鸷鸟… “不~~~~” 发疯似的,他摇着头,无法想象这么多年的恨,在此刻变得毫无意义,尽管再多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可是,不~~~白狐一族的灭亡归根结底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若不是她的离开,暴露了狐山,没有人会知道隐藏在天泉后的狐族。 “我杀了她寻找了十几年的亲哥哥,为了报复,一定是的,她告诉天下人白狐一族的隐藏之地,我…还不了解她么?” 猛然间抬起头,那怒火地眸子里映着狱军的影子,是的,他在极力说服自己,真相是残酷的,但他显然没有时间深入思索。 “真的是这样么?可怜的佛儿,你心心念念的爱人竟然是这么想的。”狱军惋惜地垂下头,声音拉得悠长,“你了解她么?不!!!你根本不了解,这个世上除了我。” “…” “我是真心爱她的,了解她的一切,若不是如此…”看了一眼佛见笑,喾甘的嘴角涌上兴奋的笑,“你根本不知道吧,她求着我收养佛见笑的时候,我的心里,这里,”指着自己的胸膛,“有种异样,我要,我要…哈哈” 疾风而过,一个极其刺耳的鸣叫声响彻天际,“去…死…吧!!!” 他的手贯穿佛见笑的胸膛,这是黑娅圣女常用的招式,“啊~”那声肝胆俱裂的惨叫,让喾甘更加兴奋,他猛地抽回手,看着鲜红的手掌,缓缓说;“我要当着你的面,杀了你和佛姬的孩子,我让你们所有人生不如死,我让这天下负我之人,都不得好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