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提着一口气,连呼吸都收了起来,瞪着满是惊恐的眼睛,看向草丛。 等到她那口气快憋不住的时候,草丛里钻出了两只贼眉鼠眼的黄鼬。 “呼……”小蝶捋着胸口深深吐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 她说着,那两只黄鼬又钻进草丛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蝶,过来。”突然,宁瑶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蝶看过去,发现自己停下这么一瞬间,两人已经离了一段距离了。 “是,小姐。”她也不敢怠慢,快步走去。 这地方,孤坟尸体都有,小蝶不是很敢看,又要小心翼翼地,生怕一步小心踩到什么不该踩的。 …… 宁瑶看着眼前的场景,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钝得生疼。 哽咽噎在喉咙,一阵阵酸胀翻涌,连着眼眶都发红酸涩起来。 “呀呀呀。”不远处,一个几月大的孩子正趴在一具女尸上,孩子身上的单衣很薄,在月光照耀下,隐隐能看到上面的血迹。 她慢慢地摸索到女尸的□□上,“吧唧吧唧”地吮吸了好久都不曾吸出一口奶。 她伸出还不是很灵敏的双手,碰了碰女尸。 奈何女尸只余留冰冷,一动不动。 “咦啊~”学语,小孩瘪了瘪嘴,脸上满是委屈。 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还是刚刚那阵风吹来冷了,她就这样趴着开始哭了起来。 小小的脑袋就埋在女尸的胸前,似要把那死去的人哭醒,抚慰她一般。 刚就走来的小蝶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的恐惧已被怜悯所取代。 她用手不停地抹去顺着脸颊落下的泪珠,喉咙哽咽到发疼。 “抱抱。”宁瑶吸了吸鼻子,压下心中不断涌上的酸楚,朝孩子走去。 孩子可能感觉到有人呼唤,哭声停了下来,从尸体上抬起小小的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宁瑶。 宁瑶深呼吸了一口气,以至于自己说话不会带着颤音,“宝宝,抱抱。” 说着,她伸手把孩子抱了起来。 “嗯嗯。”孩子将手塞进嘴里吮吸,模糊不清地说道。 “宝宝乖,我带你离开。”宁瑶用自己的袖摆包住孩子,双手在接触孩子的一瞬间有了细微的颤抖。 孩子身上有点冷,冰冰的嫩肉贴在宁瑶的手臂上,似是用力地在汲取温暖。 宁瑶因此抱得更紧了些,用宽松的袖摆把小孩裹住,让风不至于卷进来。 孩子感受到了温暖,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看着宁瑶,扑闪扑闪地,就像无尽黑夜里那颗最亮的星,一尘不染。 宁瑶看着她,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小孩忽然挣扎了一下,在宁瑶稍放松后,她伸出微肉的小手,碰了碰宁瑶的脸颊。 “小姐,宝宝在给你擦眼泪。”小蝶惊讶道,“她好懂事。” “不哭不哭,小姐不哭,我也不哭,你笑笑好不好。”她擦干眼泪,还没平息气息,稍显抽噎地说着。 小孩像是听懂了,呀呀蹬了两下腿,对着小蝶笑了起来。 “小姐快看,宝宝笑了。” “嗯。”宁瑶轻嗯了一声,低头深深看了那具女尸一眼,心中道:“你安息吧,孩子我会帮你照顾好,保她平平安安。” “走吧。”宁瑶轻唤了小蝶一声,抱着孩子继续朝前走去。 终于在不远处,宁瑶看见三具用草席裹住的尸体,露出脚边那衣服的样式,显然就是今天宁王府的那三具尸体。 “小蝶,你抱一下。”宁瑶说着,将孩子抱给小蝶,自己蹲下身,掀开裹住尸体的草席。 尸体经过这一段时间,又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尸斑开始成片状出现,指压不再褪色,尸僵也开始软化缓解,证明已经死亡超过24小时了。 宁瑶掰开其中一个家丁的下巴,经过泡水的伤口在时间作用下愈发苍白,刀的痕迹明显,被隔断的喉管向外凸着,皮肉向外翻卷,一招毙命。 宁瑶解开家丁的衣服,身上没有其余的伤痕。 她又看了那具丫鬟的尸体,身上也没有伤痕,但是宁瑶发现,丫鬟的指甲里面有带血的皮屑存在。 说明丫鬟在死之前抓过凶手,凶手的身上有挠痕存在。 宁瑶还想做更多的检查,奈何条件有限,只能找出这些线索。 忽然,就在她要起身的时候,发现丫鬟头上插着一根金钗。 因为被散乱的头发挡住,这根金钗到此时才被发现。 宁瑶用手把金钗抽了出来,细细打量。 这金钗的做工精细,上面雕刻着细小的花纹,宁瑶看不出是什么花,但是这种头饰,明显不是府里的丫鬟能有的。 她拿出袖里的手卷,把这金钗抱起来收好,“小蝶,这个丫鬟你认识吗?” 小蝶抱着孩子走近,皱眉粗粗看了眼,“嗯……好像是二夫人院子里雨儿。” “确定吗?” 小蝶摇了摇头,随即蹲下身,忍着心里的害怕,细细查看。 “确是二夫人院里的雨儿。” “好。”宁瑶点头,和小蝶一起站起来,转身朝来的方向回去。 她拧着眉心,没有说话。 如果是二夫人院子里的人,她要调查起来,以现在的处境,真的有点困难。 “小姐?”小蝶看了眼宁瑶,小声地唤着。 宁瑶回神,“怎么了?” “小蝶想起这雨儿之前还很受二夫人喜爱,不知为何,前不久雨儿竟要被二夫人赶出府。”小蝶疑惑着,“后来,雨儿还是在府里留下了。” “听旁人说,雨儿对这件事不甚在意。” “她曾经玩笑说自己不再府里也能过得很好,我们都猜雨儿是有人保着了。” “是何人,我们也没多探究。” 小蝶说到这里,停了一会的继续说道:“如今想来,雨儿也是命苦,说不定已经找好人家了。” “丫鬟能找个好人家,实在不易。” “看来,这应该是一起第三者插足事件。”宁瑶叹了口气说道。 这在现世,也是时有发生的事件,道德和法律,往往无法同时兼顾。 小三这种道德上的问题,在不涉及人命的时候,最是难断。 到底是谁的过错,没法判断。 男的坚守不了本心,女的抵挡不住诱惑,双方都各自寻找心里的自私,打着名为爱情的旗号。 看多了这些,以至于宁瑶对感情这种事情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快30岁的人了,感情史上还是一片空白。 “第三者?插足?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小蝶眼里满是疑问。 “……”宁瑶决定不解释。 “来,我抱着吧。”她岔开话题,从小蝶的怀里接过孩子。 应是累了,小孩子已沉沉睡去。 在宁瑶抱过来的时候,稍微嘤咛动了下,找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宁瑶怀里,再次沉沉睡去。 “小姐,这孩子……”小蝶刚也是看孩子可怜,所以将孩子带走也不觉得如何。 可如今想来,小姐在府里本就艰苦,又是未出阁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指不定还被成什么呢。 “我会好好抚养她的,这是我的承诺。”宁瑶郑重地说道。 她知道,未婚的女子带一个孩子,这在现世就是流言漫天飞了,在这种年代,她要承受怎样的流言,肯定是几十倍不止。 只是,她既然决定了,就不可能改变。 也许是感受到宁瑶的心,孩子在她怀中拱了拱,随即嘴角微微上扬,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