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昭无心理会珍珠的欲言又止,直接上前敲门:“母亲,是我。”
门里毫无反应。
陈元昭略略皱眉,敲门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母亲,我和阿瑜从宫里回来了。”
门内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陈元昭心里一个咯噔。
许瑾瑜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就算叶氏心情再不好,也不可能将他们拒之门外:“珍珠,婆婆在屋子里待了多久没出来了?”
珍珠此时终于感觉到不妙了,惶惶不安地答道:“夫人接了圣旨回来后,一直没再出来过。中午奴婢来送午饭,夫人也没答应。奴婢以为夫人心情不好不愿出来,便没敢再惊扰夫人......”
珍珠的话一入耳,陈元昭的脸色彻底变了。想也不想地用力踹门,发出嘭地一声巨响。结实的木门晃了一晃。
门内,依然一片静默。
许瑾瑜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叶氏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这么久,不曾出来。现在这么大的动静依然没吭声......只有一个可能!
陈元昭的俊脸陡然泛白,没了血色,薄唇抿的极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将门踹开。
......
叶氏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双目紧闭。双手垂在身侧,就像睡着了一般。
陈元昭站在门口,双手不停地颤抖,脚下似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脚迈不开步。
有陈元昭挡着,许瑾瑜根本看不清屋里的情形。可她已经从陈元昭僵硬的背影中猜出了真相。
泪水哗地涌出了眼角,迅速模糊了视线。
叶氏已经熬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到了这一天不肯再撑下去,要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人世......
珍珠的痛哭声和许瑾瑜低声的哽咽一点一点的传进陈元昭的耳中。
陈元昭有一刹那的茫然,头脑空白一片。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走到了床榻边。
叶氏苍白安详的面容映入眼帘。
一阵尖锐的痛楚从心底蔓延开来。
陈元昭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几乎无法呼吸。
许瑾瑜走到陈元昭身边,只看了床榻上的叶氏一眼,便扭过头去,身子簌簌发抖,泪流满面。
珍珠跪倒在床榻边,痛哭失声:“夫人,你怎么就怎么去了。留下奴婢怎么办......”
陈元昭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水光,半晌才低哑着声音说道:“珍珠,你先退下。阿瑜,你也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陪着母亲待会儿。”
许瑾瑜哽咽着应了一声,和哭哭啼啼的珍珠一起出了屋子,顺手将门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陈元昭和躺在床上的叶氏。
陈元昭在床边缓缓地跪下,泪水涌出眼角。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不是不爱自己的母亲,只是心结重重,长年冷漠疏远,使得他渐渐变得冷硬不近人情,和叶氏也极少说话交流。
如果他早一点告诉叶氏他的计划打算,叶氏一定不会心灰意冷,也不会自尽身亡。都是他的错,都怪他......
许久,陈元昭才稍稍平静一些。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叶氏的枕边放了一封信。
这是叶氏的绝笔信。
陈元昭伸出手,拿过信,将薄薄的信纸展开。叶氏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
元昭,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永远地离开人世了。
我不愿意忍辱偷生,更不想顶着他人异样的目光苟活于世。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你不用为我伤心,因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也是最适合我的归宿。
当年的一时冲动,铸成大错。一步错,步步皆错。这么多年来,我每每想及往事,便悔不当初。娘最对不住的就是你。
如今你已成家生子,又恢复本名,被封为平王。皇上对你心存亏欠,必会加倍补偿你,将来定会立你为储君,成为大燕天子。
我已了无遗憾,走的十分安心。
若是皇上问起,你替我告诉皇上。今生有情却无缘,来世,只希望我比长姐更早一步遇到他。
我死后,不必设灵堂,不需人吊唁,不要葬在陈家祖坟。替我选一个有山有水风景好的地方下葬。我和安国公,夫妻情分早已断绝,生不同裘死不同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