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不说特别喜欢这个类型的女孩儿,但是郁嘉的站在他面前娇娇小小的,一抬手就能碰到头顶,眼睛里尽是清澈的光,好似一只纯良无害的小白兔,不对,是小黑兔,让人怎么都讨厌不起来,甚至想捏捏她的脸颊。 这样想着,一只小白不白的黑不黑的兔子就跳上了郁嘉的肩膀,圆滚滚的一团,看起来不小甚至有点胖。 小只跳回郁嘉的肩膀,刚想控诉她就这么丢下小伙伴自己跑了,抬眼看到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惊讶的盯着它,兔身吓得一抖,抬起的前爪就这么塞进自己嘴里,堵住声音,逼自己闭嘴。 “我们是见过啊。”南城说,“在巷子那的时候,你从墙上跳下来,我就在你旁边。” 郁嘉垂下头,“不是今天。” “哦,我们那天在这间酒吧也见过。” 他记得倒是挺清楚的,但是郁嘉直觉还是不是,至于在哪,想不起来她就不想再想了。 肩上的小只还在咬前爪,装普通兔子就要装的像一点,至少要把自己的智商泯灭掉,做一个真实的智障兔。 郁嘉没有再回话,只是站在他面前三步左右的距离,两人尴尬了片刻,南城指了指她肩上的兔子,感觉它重的要把郁嘉又压回去了几公分。 “你的兔子好像很饿。” 都在啃自己了。 郁嘉偏头有些吃力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小只,这货直立着它胖嘟嘟的身体,两只前爪塞进嘴里,一张一合的嚼着。两只金色的眼睛呆滞无神。 郁嘉说:“哦,没关系,它脑子有问题,不用管它。” 小只:“……” “你脑子才有问题!” 小只肉肉的前爪一巴掌打在郁嘉脸上,一秒从智障兔变成机智兔,随后就开始自己的“小只十八掌”往郁嘉脸上招呼,表示自己的抗议,“把我丢下就算了还说我脑子有问题,我头一次见你这么没良心的主人……挠死你。” 郁嘉一把抓过它的耳朵,截断了它想谋害主人的想法,对南城说:“我先回去教训兔子了,再见。” 她扯着兔子耳朵对南城一点头,非常老干部地准备离开,手里有一处冰凉,金属的冷冽感让她觉得喉咙有些发涩,难受地厉害。 南城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个女孩儿有些奇怪,而且奇怪的可爱,她话不多,说话时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又每每语出惊人,让人哭笑不得,以后是邻居的话,还得多串门才是。 郁嘉回到家,手掌往桌子上一扣,立刻发出一声金属碰撞声,再移开,一只银色的钥匙躺在桌子上。 她将锁魂瓶放在钥匙旁边,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对潘芸说:“你家钥匙,他们说是他们杀了你,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潘芸:“我家在哪……我想不起来了。” 郁嘉想了想:“那两个人应该跟你的死有关系。” 潘芸没所谓的“哦”了一声。 “……”郁嘉看了奇怪的看了一眼锁魂瓶,有和小只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你……不想知道你的死因?” 一般的鬼魂不都是为了想知道自己的死因才迟迟不肯跟鬼差回去的吗? 潘芸:“我不是被烟熏死的吗?新闻里都这么说,这还用‘想知道’吗?” 郁嘉:“那你未了的心愿是什么?” 郁嘉住的地方就是红川街这个门面里,到了晚上整条街不但没有人还阴风阵阵,人类看不到,但是郁嘉知道,这是一条住满鬼魂的街道。此时她坐在外厅,一阵阴风吹过来,撩起她的头发,耳后露出一条似有似无的红线。 “我未了的心愿是……”郁嘉屏息等待,“我想吃鸭脖。” 郁嘉:“……” 小只:“……” 她抓起地上的锁魂瓶就要往地上摔,小只站在桌子上,连忙止住,前倾着身子,两只小爪子往下压,“冷静,锁魂瓶要是再碎了回头又得被阎王数落一顿。” 郁嘉在被阎王数落和发脾气之间斟酌了一下,默默的放下锁魂瓶,“难怪对着人脖子就咬,合着你把那家伙的脖子当成鸭脖了。” 潘芸:“我……下意识的嘛。” 郁嘉对小只说:“我就说不要管这个闲事,你看,被耍了吧。” 亏她还想着要把钥匙拿回来,结果潘芸根本不想要,甚至都不知道钥匙是不是她家的。 潘芸这才反应过来,眨巴了一下眼睛,惊喜道:“你是打算帮我吗?” “帮你?”郁嘉鄙夷的看了一眼锁魂瓶里的潘芸,“帮你献出自己的脖子让你啃吗?你是个好吃鬼吧。” 做鬼都不忘了吃。 潘芸很委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吃嘛,而且我只想吃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吃完我就心甘情愿跟你走了。” 郁嘉:“说得好像你不心甘情愿我就带不走你似的,看到这条街没,这里全是你的同类,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她一字一句道:“哦,对了,你出不去,别想跑。” 说完,她转身走近里屋,不知拿出什么东西,她打开锁魂瓶,潘芸立刻从里面飘出来,还没完全成型,一根血色的绳子从郁嘉手里飘出去,在空中打了两个圈落在潘芸的眉心。 潘芸只觉得三魂七魄都震了震,脑子一阵昏沉,险些站不稳要倒下去。 她扶住旁边的桌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原本应该跟我回地府的,但是地府最近鬼魂拥挤,已经装不下了,这条街是个临时安置点之一,归我管。”郁嘉说,“你进来了,就再也不能出去,也不能再接触人类。说白了,和去地府没什么区别,换个地方排队等投胎而已。” 她挥挥手,揉了揉颈脖,心说终于抓回来了,可以休息一下了,走了几步不知又想起什么,转身对还没有消化这一切的潘芸说:“你要是还敢跑,我就真的把你扔进地狱,你可以试试看。” 潘芸:“可是……我……” 郁嘉指着她,眼神命令她把嘴边的话咽进去,“没、有、鸭、脖。” 过了几天红川街和往常一样,在郁嘉的暴力管理下,鬼和鬼和平相处。潘芸也渐渐认命的习惯这种生活,时间越久,她对生前的记忆越模糊,却还是心心念念想吃鸭脖,每天晚上来找郁嘉一次,在她耳边反复重复自己的诉求,直到郁嘉拿出黑匣子,盒子的缝隙里投出一闪一闪的红光,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才会缩缩脖子离开。 大概是直到郁嘉只是嘴硬心软,所以到了第二天依旧跑来鬼叫。 南城跑了数日的各种单位,终于在这一天挂好证书和招牌,他没有改变原来的装修,暗红色的招牌上烫金的字正好和店内装修的颜色相呼应。 他站在门前,满意的看了一会自家的门面,觉得就像自己家的孩子终于可以拎出去见人了,甚是欣慰。再一看隔壁,自从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这个小姑娘,他白天过来,这里就永远是关着的,没见客人也没见老板,甚至连锁的位置都不曾动过。 是出远门了吗? 他挑眉,那就再等几天,总会见到的。 晚上,南城把原来的出租房退了,把家当都搬到店里最里面的房间,算是准备正式和自己的小铺子相依为命了。 正铺着床,门口处突然传来敲门声,周围寂静一片,突兀的敲门声不急不缓,在安静的店面里响了三声。南城停下动作,看着门口,愣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正好十二点,这个点会是谁。 难道是隔壁小姑娘? 就算是来问候邻居也不是这个点吧。 他狐疑的走到门边,喊了一嗓子,“谁啊?” 没人回。 南城:“谁在外面?” 还是没人回。 门面的门没有猫眼,南城心里想着,近来新闻里老是出现什么入室抢劫案,不会是什么抢劫的吧?还是……吃饭的?住店的?乞讨的? 胡思乱想着,那有规律的敲门声又响起,又是三声。 “叩叩叩。” 南城嘴角扯了扯,心说打劫又怎么样,他又没什么可抢的,空荡荡的一个店,除了厨房有一堆明天开张要用的菜,什么值钱的都没有。 他伸手打开门,就看到郁嘉站在门口侧过身子正准备走,听见门开的声音,脸转过来,明明是面无表情的,可南城徒然看出几分责怪来,好像在说:“明明在还半天不开门。” 南城促局地看着郁嘉,“那个,有事吗?” 郁嘉向后退了一步,试图让自己看南城这个大高个不那么辛苦。 郁嘉说:“我叫郁嘉,是隔壁的。” 南城恍然,“哦,你好,我叫南城,我看你最近都不在……” “我都在。”郁嘉盯着他的眼睛,“虽然这样问很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你可以做鸭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