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知之明,远还没到能跟着冲锋陷阵的地步。 然鹅即使是这个样子,她还是要跟着她那个英勇无敌帅气一逼的表哥吴权喊打喊杀,因为她特么就是奉旨添乱的。 嗯,这道密旨的内容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的文邹邹,而是直白的很:不是跟着你表哥上南水战场,不用冲锋,不必陷阵,只要做出对表哥痴心一片的鬼样子便好。 报酬是地帝宫小桃园丹炉下的第一把香灰。 当时接到这封密之时,她正坐在自家的三分地里晒阳阳,对于如此直白内容会心一笑,帝君他老人家真是亲民,知道俺没读过几年皇家纸纸儿,好理解的很。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一番评头论足让帝宫研磨的慕尘连打了三个喷嚏,差点儿喷废了桌角为她炼制的香灰,还喷坏了帝君一幅妖界仲宫夜景图。 当然这些都是与那时的吴世无关的,她自然是不关心,只在阳阳儿都没晒完就收拾好盘缠细软大干粮,告别了七大姑八大姨,走上了漫漫赴京路。 她是一只小妖,她的这个村子中全部都是小妖。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有能耐的表哥,七大姑八大姨对她的解释是:那个小子是你爹的哥的儿子,就是你表哥,也是俺们的侄侄儿,有出息的很。 她没用腾云,也不用驾雾,在第13天到达京都。风尘仆仆的看了一圈,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脸蛋,对着即将要来的夜晚很是无奈。 毕竟它只是一只小妖,在家乡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事情并未予多少勇气。她太有自知之明,帝京实是藏龙卧虎之地,社会又社会,不感动不感动。 于是这时出现在树头的女娃,让吴世心中对帝君的靠谱形象又重了一分。 眼前枝头坐着的小姐姐,一身红装,脸蛋儿倒是颇有清秀之态,她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你是来接俺的咩?小姐姐~” 小姐姐柔柔一笑:“不错,我是来接你回宫的。” 烛火轻跳,坐在它面前的吴世收了收回忆,自发间取下一只长簪拨了拨火苗,她忽然脑中闪过白日的场景,自家表哥那又忍又气的神情心中一笑,起身退了自己庸俗的嫩绿色宫装,里间的白衣让她乖巧的脸庞多了几分高贵之态。 将军府的夜晚并不那么美丽,军营上传来的操练声让她皱了皱眉。犹豫了一番,心底为自己打了打气,熟练的扯了个高端大气的法诀消失在原地。 桌上只余了半截熄灭的红烛。 藏在枝桠之间的少女缓缓而笑,将手中的酒壶递与身边的人道:“帝君还真是选了个有趣的人,难怪赫樱公主也跳了脚啊,多厉害的情敌啊。” 白衣男子懒懒的抬眸扫了眼变得乌漆嘛黑的房间,手接过酒壶,浅尝一口道:“今日少加了些东西吧?” 慕尘摇首:“是多加了一位好物,正如帝君之举。” 帝君哂笑一声,又品了品酒才回道:“这般才有趣,不然闲着也是闲着,怪没意义的。” 街上人来人往,一对儿又一对儿璧人在倚树而立的男子身前而过,无不为他俊颜侧目。 但无人驻足。 他手中唇边的竖笛,传来的曲子悠扬绵延,与他一身洒脱极为不衬。即使这般冷场,这位紫衣神君面上依然淡淡,心中却颇为不屑的想着:都是一群凡夫俗子,无道无形的也无甚大品位,他的神曲也不知听个全,为自身提个造化。 “我倒是从头听到了尾,也没觉出有什么造化提上来。倒是你这般欺人抬己,怕真是个无德无尚也无善心的神仙了。” 头上忽然传来的一道俏丽女声打破了空他曲中空音一个,又听来她这话的意味,紫衣的神君险些让口水呛回灵胎时期,收了收自己狼狈的样子,抬头望向声音的源头。 先是一双莹白的脚荡入脚底,而后有月白长裙一角随风而起,它们的主人有一张乖巧的脸,与她那双皎洁含笑的眼睛极为不衬。 正如他这一身洒脱与张扬的红衣一般的不衬。 轻轻巧巧的跳下枝头落在他身边,对笛音盘在空中未散的结界余波毫不理会,甚至抬起她不那么修长的手指敲在结界碎块上。 然后对他又是不明一笑:“是你自己布了这般推人千里的结界,叫他们怎么驻足听你的曲子呢?” 兹宜:“······”呵呵,老子这曲就是装X用的,你能别再像个事儿X一样十万个为什么了吗?谁稀罕他们听啊? “哦~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暗地骚?” 到了这会儿,兹宜神君终于知道惊了惊,后知后觉的正经打量起眼前的姑娘。 只见她虽一身白衣眉宇间有几分仙气,但其实头顶一片乌云,脚踏着黑风,是个家生子的妖怪(即妖生妖,非物化形生来妖胎),却也是个跟脚差的。 简而言之,小妖一只。 那么问题来了,低低在下的小妖一枚,怎么能在高高在上的神君布好了结界之后,蹦到他身边来呢?而且似乎还有更牛掰的读心技能? 兹宜神君收回目光,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 吴世等了半晌,却见对面男人似乎愣了神儿,上前摆了摆手,原本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男人,眼中忽然闪过了什么,错开了目光。 她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心中流转过疑问: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境? 很显然,自己的心直口快又让人讨厌了。 吴世自小除了一张漂亮的脸是天生丽质外,还有一项家族中人没有的技能:读心。 她可以通过这个人的行为来读出他当时心中所想,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外挂,因为她甚至都不需要看着当事人的眼睛。但不是每个人她都会这般费心去理解,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眼不见心不烦。 比如对赫樱,只要知道她什么时候对她这个伪情敌下杀手就可以了;对吴权,只要知道他真的是自己的表哥没认错人就好了;对慕辰,知道她的接送可以使自己路痴晚期不犯就行了,至于他们肢体语言之间的深意,她并没有兴趣去研究。 但今晚有些不对头。 从吸引到她的笛声,到对这个男人的直言不讳,她竟在他身上找到了熟人的默契感。 她不就是来历个劫吗,应该不会有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