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只有相互交.缠在一起的喘息声。 山里太冷了,热气才从口中呼出,霎时间就便凝结成白气与这迷雾融成一片。 孤单寡女在这廖无人烟的山林间僵持着这个拥抱在一起的姿势已是许久了,却没有人先松开手,大概这山里的温度越来越凉了吧,仿佛只有这样相互搂着才能维持彼此之间温热的体温。 两个人都沉默着,他们眼下都无暇去考虑这样的情形是不是有违礼数,又或者,他们心里是明白的,只是都选择了忽略。 他们这样做是有理由的,这是在彼此安慰,共同庆幸方才的劫后余生。 林晚的心口扑通扑通的跳着,一直没有平缓下来,只是这紧张的心情却是变了变。一开始是因为受惊,现在则是因她手底下正不老实的动作。 这是她第一次拥抱除了父亲以外的男人,也是她意识中第一次触碰到男子的腰间。即使是在幼时父亲抱着自己玩耍时,她也只是搂过父亲的脖子罢了。 感受着手下硬/邦邦的的筋肉,林晚头一回真切的体会到这男女间的差异。这种差别同看那些册子上工笔粗糙的图画是完全不同的,这更直接,更叫人兴奋…… 林晚曾经在沐浴时自己用手掐捏过自己的腰身,软软的、滑滑的,还有点儿痒。 可眼下,即使隔着几层衣料,她依旧能感受到手下透出的炙热的温度,渡进她的掌心,沿着她的血液,缓缓的流过她身上的每一寸,温暖的叫她更是舍不得移开手。 而将她搂在怀里的凌九此刻却陷在自己的回忆里不可自拔,根本无暇顾忌到她的小动作。 这是他自与晚娘‘重逢’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前晚娘虽然也近身撩拨过他,可到底与将人亲手抱在怀中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在回忆里翻寻着自己上一次抱着晚娘的记忆,是什么时候呢?他想了很久,思绪跟着飞到了上一世的时候,那是还未登帝的自己…… 约莫是三十多年前吧,那是…… 是晚娘惨死的那一天…… 是了,上一世凌九最后一次怀抱晚娘的时候,晚娘还没咽气,她的身上流了很多的血,一双凤眼瞪的很大,很大,直到自己抱起了她,直到她对自己断断续续的说完那些剜人心的话,都不曾阖上眼。 凌九抱着晚娘呆坐了良久,一开始怀中的晚娘还跟此刻一般,身子娇软,只是不似这般温热。 到后来,晚娘的身体逐渐冰冷,连指节都变的僵硬…… 那些回忆叫凌九痛彻心扉,心口沉重的几乎叫他窒息。 感觉怀里的人不知为何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凌九的思绪被即刻拉了回来,发散的瞳光也重新凝聚起来。 没关系,反正一切都已经重头来过了,上一世那些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凌九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如今怀里的晚娘是真的,是鲜活的,是温热的,是他凌九一人的。 这一世,哪怕就是要他放弃那个位子,他也会去选择先护住晚娘,绝不会再叫她又机会离开自己,也绝不会允许再有人带走她,不管是任何的人神鬼畜。 想到这里,凌九身周都开始散发着戾气,他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紧,将人愈发用力的箍在怀里,竟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而林晚原本只是因为感觉到身子僵麻,才在他怀里动了动的,却不知道这一动是触到了凌九的哪一根筋上了,这人的双臂就开始用力的收拢,叫她分毫都动弹不得,且他手下的力气也不见收,箍的林晚觉得这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 林晚将手掌握拳,用了吃奶的劲儿不停的捶打着他的后背,嘴里也不忘喊出声儿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 不放,我绝不会放开你,凌九在心里叫嚣。 对她的这个要求拒之不理,他贪恋她此刻身上传来的暖意,有些魔怔了。 林晚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她的瞳孔都开始放大,求生的本能叫她开始挥动着四肢挣扎起来。 “你快勒死我了!松手!凌九!我快要死了!”她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尖锐起来。 凌九被林晚刺耳的呼叫声惊醒,察觉到自己无意识的动作,他猛地松开双臂,怔怔的看着正捂着胸口粗喘不停的林晚。 “晚娘,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凌九也被吓到了,上一世的回忆委实刻骨铭心,叫他太害怕了。 林晚还在大口的将山林间微凉又带着湿意的雾气吸进口中,却怎么也压不住她心头熊熊燃起的怒火。 这个男人刚刚差点勒死她! 方才那点旖旎的气氛荡然全无,林晚此刻只想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她不光只在心里想,也的确打算这么做。她一手还捂着心口,一手已经伸着纤细的食指往上指着凌九,目光凶狠泛毒的瞪了过去。 林晚的指尖几乎就要触到他的鼻尖,她张开嘴,却在对上他的双眼时,又把话憋回了腹中。 凌九的一双眼睛猩红的可怕,眸中甚至还有尚未退却的癫狂,眼角似乎还泛着湿意,一侧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隐隐还一道浅浅的水痕…… 这人是流泪了吗? 林晚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的情况,甚至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才合适,可她的手已经指上了人家的鼻子,若不声不响的就这样收回来,是不是太掉面子了?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换了个比较平和的语气问道:“你作何那么用力?我都快喘不过气儿了。” 凌九知道自己方才已经失控了,他也感到后怕,但又不知如何同她解释。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拼凑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说辞来:“你乱动来着,我怕你再掉下去……” 凌九有些忐忑的看着林晚,生怕她再要问些什么。 林晚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那棵树,余光眼见着身周一地的树叶和果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方才两人遇险时摔下来的那一下。 再一联想他眼眶里的泪意,才恍然大悟! 只怕那一下是将人撞狠了吧。 瞧瞧这样一个汉子,都疼哭了,还救了自己,那她也大方点儿,就不去计较刚才的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