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瞳孔微微一缩,放下了宝刀,“我如何服众?”
天荒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得呆了一下,旋即笑道:“就因为我没救你老婆,你就一点也不顾师徒情分,天天盼着我早死?”
沈澈没有说话。
天荒忍不住叹息一声,“这次我过去,听到你老婆的消息了。”
沈澈的表情立刻变了,“她怎么样?”
“她很好。”
天荒神色古怪起来,“而且现在的你,很可能打不过她。还有一点就是,论辈份,她应该算是你的师叔……”
沈澈:“……”
“咳咳。”
天荒捂着嘴咳嗽一声,咳出几条已经死去的,黑色虫子,身体也变得更加虚幻起来,“临走之前,我还是要告诫你一句,情典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练了,就杀了一个悍将,要不是被魔皇污染得深了,我才不会做这个亏本买卖。”
沈澈面色深沉一分,“我还需要时间服众。”
“可是我真的没时间了。”
天荒笑了,他总算听出沈澈的挽留之意,有些欣慰,“长生殿藏着一股力量,一直隐而不发,为的就是应对妖魔复苏的场面,但那些封存的力量随着岁月流逝,如今也不多了,我将控制的钥匙已经交给你,你觉得什么时候时机到了,就去开启。
至于长生殿上下,有林忘之在,你不必担心什么。最后还有一点,那就是记住防备妖魔的污染,在你勾连大道之时,定要万分警惕,不过你若能成功勾连这把刀,倒也不必担心。好了,要交代的就这么多,我也要走了。”
天荒说着,捂着嘴剧烈咳嗽两声,身形犹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着,却仍然未曾消失,而是又撕开一道带着青光的缝隙。
沈澈明显愣住了,他以为的走就是死亡,没想到天荒真的是走。
“你要去哪儿?”
天荒回头一笑,眼中全然没有面对死亡的惊慌与绝望,只有坦然与杀意,“我这点余光,就带走一个第一悍将,岂不是太亏了。”
言罢,他一头扎进空间裂缝当中。
下一刻,隐隐的震动从长乐城的传来,在段家,魏家等老祖震撼的目光当中,剧烈的青色爆炸带走了一切,包括那位惨笑中逐渐消亡的老祖,天承安!
天家,灭族!
沈澈慢慢站起来,僵硬地看着东方,目光似乎透过秘地,看到那热烈绽放的焰火。
那是他的师尊,长生殿主天荒无比辉煌的落幕。
……
大战过后,菀城受到妖魔的深度影响,或疯或死,折损近半,这还是建立在五大氏族入城,已经有大量人族提前见机不对,出逃的情况下。
而直接参战的人族修者们则更要惨烈,死了接近九成,只剩下各族大长老等实力高深的存活下来。
缘昭麟则是唯一活下来的年轻一辈,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妖魔暂时退去,五大氏族剩其三,再加上一个老统帅率领的零星圣堂将士,皆没有离开,而是心照不宣地聚在一处歇息下来。
等到一夜过后,才陆续腾出手来收拾菀城的残局。
“太惨了。”
缘昭玄拿着一册卷宗走进来,他少了一条胳膊,走起路来有些不习惯,但能从那场惨烈的大战中活下来,就已是最大的幸运,那么多神藏都死了,他一个内景能活下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缘昭麟掌心握住的命核松了松,抬头看了一眼缘昭玄,没有说话。
妖魔不会顾及普通人的性命,人族这一方为了打一场胜仗,避免打草惊蛇,只能狠心舍弃。
一半大城的人口虽多,又如何比得过大荒万万生灵。
所以,他接过卷宗只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看,与其沉浸在自责内疚当中,不如化悲愤为力量,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为人族撑起一片天。
然而即便理智如此清晰,缘昭麟放下册子的手掌还是微微发颤,仿佛那薄薄一本有万钧之重。
“第二裂口那边,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定了定神,他问道。
“大长老还有其他氏族都派人去查了。”
缘昭玄坐下来,叹了口气道:“不过那浓厚的妖魔黑雾没有退去,想要打通一条通道,怕也是要费不少力气。”
缘昭麟点了点头,“假冒司蒙氏的第一悍将被杀,真正的司蒙氏失踪,皇城中有人稳住了局面,那位与天荒隔空对话的,多半便是司蒙氏族隐藏的强者。
看来司蒙氏族早有防范,第一悍将也只是控制了一部分族人,情况远远没有魔枪氏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