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尸倒是没看见,却只看见一个包裹着襁褓的女婴。那女婴面如满月,头上几根稀疏的毛发,枯黄枯黄的,看起来很不健康。
但她在地上呜呜乱叫,吓得张余歌一个激灵。这么小的孩子就躺在冰凉的雪地上,很容易出事的!
可是,张余歌刚往前一走,离女婴还有几尺远,她身周便腾起绿色光芒,直接把张余歌弹了出去。
张余歌修为已经不低,怎么会被个刚出生的孩子打倒?她吓得一身冷汗,轻轻爬到女婴身边,碰也不敢碰,抱也不敢抱,真是左右为难。
女婴在地上吭吭了两声,睁开眼睛,一双琥珀般的眸子盯着张余歌,令张余歌不由得倒退几步……
好可怕的眼神!张余歌记得,这眼神只有像掌门师兄那般修为才有。如此犀利,连元婴修士都莫敢逼视。
可是,这般犀利,也不过睁眼的一瞬间。顷刻之间,女婴眼神变得懵懂无知,周身光芒也消失不见,又重新变成了普通婴儿的模样。
张余歌小心地抱起这个孩子,看她身上还沾着血迹,那襁褓看样子也是一件沾满了血的衣裙,不由得心下一凉。
乔月不在。以她的修为生下孩子,只怕早被这孩子吸得灰飞烟灭了。这孩子体内还蕴藏着无尽的修为,只是暂时隐藏起来而已。
婴儿一被人抱起,顿时受惊,哇哇大哭起来。张余歌一辈子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几乎手脚发软,感觉自己笨手笨脚的。
“你,你别哭啊!”她着急地摇晃着婴儿,轻拍孩子后背,就这么粗糙地哄着,哄了半天,满头大汗,婴儿的哭叫却更大了。
“啊,天啊,师父!”洛辰为什么会生出这么皮的孩子!而且,乔月到底去了哪里?
乔月下落不明,张余歌正满眼迷茫,天空却下起了暴雨,紧接着,大地又是一阵震动。
看来,是余震。
张余歌飞身而起,一边以灵光罩保护住孩子,一边在空中看着一片片轰然倒地的山石土木,心中是无尽的绝望。
很多人都死在了自己的家中。巨大的横梁,砸向凡人就如同小山一般。
暴雨冲刷过的地方,溢流出丝丝血水,深深渗进那残破的大地中。
“师娘!你在哪啊?”张余歌还抱有一丝希望,也许,乔月没有死呢?
可是不论她怎么喊,都没有应答。
张余歌的脑海中,全是一片混乱的模样,她所见所闻,都是世界崩毁的模样。
这样绝望的日子,张余歌抱着孩子度过了七年。
她从没想过,一场地震会持续数年之久,更没
想到,不仅仅东临,还有其他几个大陆。
这件事,洛辰不可能坐视不理,所以,他没顾得上管乔月,直接就飞去了其他大陆。
回来的只有成毅天。
张余歌找到成毅天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岁了,还不曾见过自己的父母。张余歌叫她师妹,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父母的事。
“张师妹,这孩子,既然是洛前辈的骨血,也不能一直没有名字。我们联系过洛前辈,只是一直不得回应……不如,就叫她无涯吧。”
“无……涯?”
成毅天远望太阳落山之处,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红日,叹道:“你看这太阳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真害怕哪一天,灵墟界的太阳也会变成我们的一个梦。”
张余歌差点哭了出来,这些年,青龙宗弟子死得死伤的伤,不久前,大批蝙蝠来袭,青龙宗毫无防备,死了许多弟子……
损失太多,她早已麻木,可是看到这个孩子,都岁了,还是不知道她父母的生死,不由得觉得天地渺茫,苦海无涯。
“师妹啊,你就叫无涯了。”
她掂过自己的那把剑,亲手为它刻上自己的名字:“无涯。”之后又天真地笑了。
她还小,不懂什么是忧愁,更不知道自己名字里含了多少血泪。
不过能有个新名字,无涯很高兴,她一把抱住张余歌,笑道:“师姐,我有名字啦!”
张余歌强笑,摸摸无涯头顶,顺着她的头发:“无涯,无涯师妹。这个给你想名字的哥哥,你叫他成掌门。”
无涯听话地点头,给成毅天行礼:“无涯见过成掌门!”
成毅天却满脑子是各种事。东临洲的幸存的凡人,已经被送进了子虚山脉,现在很安全。可是那些修仙者,却没有他们的空位,很多低阶修士,被突如其来的蝙蝠所伤,身中死气,很快要死了。
他和张余歌转身避开无涯,商议着如何救治这些修士。
“掌门师兄,现在整个东临仙盟有大半人都已受重伤,无法祛除死气。可各大宗门的炼丹师都找不到能救他们的办法!”
“师妹,现在着急也无用。至少我这个大乘修士回来,还能让蝙蝠群收敛一些。救人的方法,我委托秦素问打听了。”
“那,东临洲的防御工事怎么样?”
“这事太过困难,我已经派人去办了,一时间无法办成。”
张余歌眉头紧蹙,不停在湖边踱步。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竟然招架不住。哪怕倾尽东临洲的人力物力,也找不到准确的对应方法。
“那,师兄
你去忙,我去巡查一下封山大阵。”
张余歌牵起无涯的手,往山门外走去。
封山大阵不是护山大阵,一旦打开,百年都无法离开。这样的话,整个门派都会断掉补给,资源枯竭之时,门派内斗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