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绘关上门,背抵着房门,紧绷的肩膀慢慢地松弛下来,她低着头,默默地站立了一会。
夏思明在颜绘上高中的时候,就在计划着要攒钱送颜绘出国留学了,为此事没少和任宝贞吵架。颜绘其实不太能理解夏思明这举的用意。夏慕清学艺术、上艺术学校是门大开销,夏思明虽说当海员收入比普通家庭里务工的男人赚得多,但夏家要供夏慕清外加维持三个孩子的开销平时已经过得颇为吃力了,真没必要拼命拿出几十万供颜绘留学。
特别还是绕过夏纪纪这个亲生女儿供颜绘这个外人出国。
夏思明却对送颜绘出去这件事颇有执念,也不知道跟夏慕清私底下商量了什么,连带着夏慕清也对送颜绘出国的事情颇为热心。
颜绘坐在了书桌前,任宝贞没闹了,客厅里夏思明跟夏慕清也长时间没再交谈,家里只剩下没心没肺的夏纪纪房间里传来的打游戏的声音。颜绘在她小小的房间里,在床和书桌之间,小小的只有她一个人的私人空间好像是与世隔绝的堡垒,颜绘终于感到了一丝安全感。
颜绘收拾了心神,坐在书桌前,拿出习题,开始刷题。
想离开这里,想赶紧长大,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活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没有人懂得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颜绘时刻知道自己是一个外人,被排挤在外的外人,靠着别人供养,看别人脸色,时时刻刻感到自己是一个累赘。
她尤其怕跟任宝贞要学费、要零花钱的时候,任宝贞通常会哼一声翻一个白眼,或者夸张地不堪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甩钱到颜绘的手心里,那一刻总让颜绘觉得自己非常卑微。
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虽然她一直记账,拿夏家的每一分钱她发誓会还。
颜绘在房间里做作业、刷题一直做到了11点半,外面已经静悄悄的,连夏纪纪玩游戏的声音都消失了,她才溜到浴室洗了澡。
回到房间后,发现夏慕清坐在她的小床上。夏慕清穿着睡衣,对颜绘笑得温暖,“我们姐妹好久没有一起睡觉了,今晚一起睡吧。”
“我怕会把你挤到床下。”颜绘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