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气凝神盯着颜绘吃了半天东西，10岁的杨湛之毕竟也是个小朋友，立刻就觉得无聊了，于是他指着那个金色的三层点心架，对颜绘吩咐说，“吃完后，想要吃什么自己拿”，确认了颜绘明白了他的意思后，他走回了钢琴旁，接着练习起钢琴。

手指在琴键上滑过，带出一阵悦耳的叮咚声。

正吃着第三块草莓蛋糕的颜绘的注意力立刻被这阵声音吸引住了，她轻轻走到了杨湛之的身边，看着他弹钢琴妈妈在世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从公司下班后找了一份在大型购物中心做导购的兼职。因为颜绘没有人照顾，所以每天下午她会先从幼儿园接放学的颜绘，再一起带到兼职的地方去。购物中心一楼的展示厅有一家少儿钢琴机构长期租了摊位做展示，每晚都有机构的钢琴老师在展位上弹钢琴吸引路过的家长咨询报名，妈妈去兼职的时候，就让颜绘呆在人群中看老师弹钢琴，一看就看一晚。当时妈妈承诺，攒到钱了就送颜绘去跟老师们学钢琴。

“你也喜欢钢琴吗？”杨湛之微笑着问，心血来潮，他想到了跟她互动的方式。他搬来了一只凳子，让颜绘跟他并排坐在钢琴前。

“你会弹吗？”

这是个相当温柔的男孩子，就算是颜绘全程跟他没有交流，他也能自得其乐地耐心地跟她说话。

颜绘这次终于理睬他了，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得到了颜绘的回应，杨湛之开心地说，“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他拉起颜绘的左手，就着手边的黑白键，带着颜绘的手，一个键一个键按过去再按过来，发出一串悦耳的声音。颜绘右手还举着沾满了奶油的叉子，她已经忘了吃东西，新奇地看着自己和杨湛之覆在一起的手在琴键上游走。杨湛之放开她的手，自顾自弹出一串流畅的音符，颜绘手追着他，跟在他的手后按下他按过的琴键，开心得大眼睛弯了起来，成为了两轮可爱的月牙。

“到我前面来。”

觉得目前两个人肩并肩的姿势施展动作放不开的杨湛之，把颜绘从凳子上抱下来，放到了他的身前，他从她身后抓着她的双手教她弹钢琴。

小女孩的身体非常瘦弱，说是10岁看起来不过6、7岁，不像同龄的孩子肉呼呼的，抱在怀里非常轻，小熊图案上衣的圆领由于左手抬臂的动作推到右边，露出半边肩膀，可见凸出来的凌冽突兀肩骨。她的左手手背至手腕上拖延着一道似被指甲用力抓过的深深伤痕，伤痕已经结疤，大抵可以透过现状看到当初鲜血淋漓的场景。

被领着到家里来的孩子都不是命途顺畅的幸运孩子，自残，抑郁，失语……或多或少带着心理问题。

那么这个孩子是由于什么原因变成这个样子呢？受到虐待了？谁下得了那么狠的手？

看着她笑得似乎无忧无虑的侧脸，杨湛之尚且不知道人间悲欢的心，忽觉得怅然。

这份伴随着怅然升腾而起的同情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对她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