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云云,那个我母亲主治医生郝允琪喜欢的小护士,虽然只有上回的一面之缘,但她竟自来熟的站到我面前。
“我值班啊!”云云理所当然着道:“瞅你老半天了,郝医生上回还说来着,有啥过不去的坎!”
如果没记错的话,云云应该是外科区的护士,而我妈妈现在的ICU属于内科五病区,所以眼前绝不是偶遇。
但我懒得解释,这世上所有的感同身受都是有条件的,我和妈妈那些年的经历不足给外人道。
“回去告诉郝医生,好意心领了!但这是我的家事!”
“谁说是他——”云云愣了下,继而跺了跺脚,一副娇嗔,只是话未说完,转角郝允琪冒出了身子,讪讪的笑了两下,上前硬拽我到了他办公室。
“如果这是妈妈的意思呢!”
郝允琪第一句话就把我听得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我妈醒了?怎么也不早说!”
“你先坐下!”郝允琪脸上表情异常肃穆,衬着他那白大褂真有几分白衣使者的庄重:“我一直拿你当孩子看,但眼下你母亲还在病床上,你打算跟他拗多久?国家也是家,大义也是义,你今年有二十了吧,听闻你能破了警局都摆不平的案子,真厉害!
破案我不行,但看人很准,任何案子都脱不出个人性,你能识人性,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认识你爸——”
“别说了!”我一语断了郝允琪的话,摔门出去。凭什么要我和妈妈为别人的大义买单,那谁来体恤我们的苦难。
推门进去时,沈健峰说到一半的话梗在喉咙,一双利刃般目光刮过我,哪怕不愿承认,也必须钦佩他那股子正气,心里怨气消散大半,这个人应该不会做出那买通说教的事。
正针锋相对,身后门响,郝允琪追了进来,略有些气喘:“病人现在状况已经稳定,家属应该多陪她说说话,有利于病人苏醒,但是禁止吵架!”
我和沈健峰各自点下头,只是郝允琪才一出去,病房里的气氛在大片缄默中冰到了极点,眼看一股低气压越发让人喘不过气,沈健峰突然长叹了口气,低言道:“你留下陪你妈,我先走了!”
“又去开会?!”我不咸不淡的反讽了句,第一次,我在沈健峰的背影里看到了他的肩头微微抽搐了下,他在门口顿了下脚步,终于还是用力拉开,趁着走廊漫进来的光,在他耳鬓我隐隐看到了一片零星的银光,心里一紧,他好像已经过五十了。
这一晚,我趴在妈妈的病床前一直在做梦,梦里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片噩梦的日子,可是无论日子多苦,妈妈每天都会把那张全家福擦的干干净净,摆到她床头。
铃铃——
我被一阵电话吵醒,下意识摸出手机,是姜猎。按了静音之后,我犹
豫了好久,才按下接听。
“出事了!”姜猎不等我开口,已经崩豆子的冒出一串:“你快来,张昊死了!”
这怎么可能!昨天我和肖尧才给了他钱,让张昊给母亲看病,怎么一转眼又死了,叶泽之前不是说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