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十思君等人挟持小王爷楚少亭,行至湖畔树林处,忽见伏兵四起。忙定睛观看,原是三木堂青木营部属。大喜道:“速围住他们。” 林忠杰大惊,暗付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保命要紧。趁伏兵未合拢之际,率领府衙众人,杀将出去。可怜小王爷楚少亭,被十思君携来扯去,受尽颠簸。 一众人回到山寨,商议去救被擒住的先锋大将梁晨。青木营营长周天先派人暗中去府衙牢房周围窥视,尔后画出简单地图。十思君放心不下,便与李玉茹亲自查探。 十思君与李玉茹乔装打扮,未携带兵器,直奔府衙牢房后门。只见牢房大门禁闭,两旁各有侍卫看守。便走过去说话:“几位辛苦。” 俩当差的看了看他:“啊,不辛苦!老先生来此有何贵干?牢房重地,若有事到前面去办,后边不接待。” 十思君闻听老先生,瞪目一愣。片刻释然,原来他与李玉茹二人扮作一对老年夫妇,不怪如此称呼。 李玉茹强忍住笑,言道“是,我知道。敢问一声这是牢房后门?” 侍卫道:“正是。” 十思君装腔作势道:“多谢,老夫打算进去办点事,烦劳二位把门开开。” 侍卫诧异道:“办事?你这老头儿是岁数大了还是怎的?这属于禁地,没有令箭,任何人都不准出入,有事到前面去办。” 李玉茹道:“我正是因从府衙而来,跟前边没有什么瓜葛。”说着话上台阶推门就想进。 侍卫气得拦他道:“这老两口怎么不讲理?” 李玉茹一伸手:“别动,别动!”点中左边这两名侍卫穴道,顿时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十思君早就意会,并指疾出,点中右边两名侍卫。 李玉茹推门迈进大院,细看仿像仓房,梁晨在哪儿押着却不知道。她边找边喊道:“梁晨,梁晨,你在哪里?我们来救你哩。”光天化日之下,重兵看守监牢之中,你说这女子胆子有多大? 两个人躲闪腾挪,避开守卫和巡逻。至后门不远旁边又是个跨院,一列三间房子。可巧,梁晨正关与此。自他被林忠杰押来,交给知府毕大海。 这知府也是粗心。没问个事情缘由,认为抓来之人只是贼匪,用不着问其口供,所以就没动非刑。那当兵的你一拳头我一脚,这都不算什么,一日三餐饭菜到时送来。 尽管如此,这梁晨的心里跟油烹的一样。至少说这身上它不得劲儿:戴着刑枷、手铐、脚镣和脖锁四大件刑具,连上厕所都去不了,屋犄角有个马桶,吃和拉都在屋里,一张大木床铺的是草,虽说不脏,和在石屋山寨比那不是天上地下吗! 没事儿一个人暗自琢磨:怎能跑得了!铁门窗外面还有人严守,即便肋生双翅也难逃出。把他愁坏了,一天这十二个时辰没法熬,可以说度日如年。昨晚他还欲伺机越狱,但手底下没有家伙,后半夜这才迷迷糊糊睡着,因而头昏脑胀。此刻靠着墙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就听着院儿里有人喊自己名字。 梁晨一个激灵,忙把眼睁开:嗯,我在做梦哩,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有人唤我的名字,难道已到大限,这些蛮夷要下毒手不成?又一想侍卫喊名干什么,这声音也不像。是因昨晚上没有睡好觉,耳鸣和胡思乱想罢了。 他又把眼闭上,一会儿又听有人喊,而且声音越来越近:“梁晨将军,你在哪儿呐?”这一回他可听得仔细,连忙把眼睁开,梁晨就问:“谁在唤吾?”赶紧站起来想扒窗往外看,但这窗户高约九尺有余,根本就够不着。正在他跷脚拔脖子时,又听外面传来“梁将军,吾等来救你了,梁晨......”这回听得真真切切,是乾坤教教主夫人李玉茹女侠声音。 梁晨恍然如梦,难以猜想。李女侠怎能进入牢房重地找到这来?这要是把我救了,真是命大!此时,他亦不顾一切地扯着脖子喊道:“李女侠,吾在这里,在这里!””声音洪亮! 十思君听见,喊声似隔一堵土墙,他与李玉茹猫腰一拐弯把门找到。不顾一切暗运真气,双手扯住铁锁沉呼了一声:“开!”迈步进院,果然发现三间高窗房子,铁门上也有大锁。不过这阵儿正是午膳时刻,院里没人。 十思君又喊一声:“梁晨将军,是你么?” 梁晨忙道:“是吾,快救我出去。” 十思君那心也要跳出来了,来到铁门前伸出大手抓住铁锁丹田一叫力:“嗨!”就听“咔叭”一声大锁掰开。他推开铁门冲进屋内。 梁晨就扑过来道:“展教主,展夫人!”只见他:发髻披散、眼眵都多长,颧骨突出,两腮深陷,眼睛上挂满了血丝,跟个活鬼相似。 十思君心里难过,颤声道:“让梁将军受苦了,我这就带你出去。” 梁晨愕然道:“教主,能出得去么?” 李玉茹道:“差不多。来,先把你身上刑具去掉。”没有钥匙,全凭十思君两只手也那么容易,费了半天劲相继把刑枷铐镣和脖锁解除。 三人闯出临时牢房刚出大营,十思君道:“快走!事不宜迟。一旦衙门里得讯息,咱谁个也走不了。”刚转身要出去,就听外面跟炸锅一般,乱哄哄的喊道:“有人来劫牢,别让跑了呀!” …… 把先锋官梁晨唬得好悬没坐到地下:“坏了!”十思君、李玉茹亦也有同感。 再看府衙军兵已把小院落紧紧包围,就知大势己去,看来又免不了一场恶战。 十思君未料官府来得这么快,皱眉头紧锁。他哪里知道,两个人大摇大摆行至牢房,用点穴制住侍卫,尔后未做任何处理,就进来了。片刻,有巡逻小队过来,其中一个侍卫嬉闹着过来推搡看守,得知被制,慌忙报于林忠杰。林忠杰赶到,解开穴道,看守血脉流通,“哎唷”一声缓过来,再找那一对老年夫妇,早已不见。 问哪儿去了?说有人出去了。林忠杰吩咐:“关闭城门,禁止通行,赶紧集合人马,搜捕捉拿。” 侍卫回去禀报后,知府毕大海站在大堂呼喝,把人全惊动起来了。所有的办差官全到前厅纷纷打听,那侍卫把经过讲一遍。 林忠杰一捉摸:大概就为这个俘虏而来,要不就是刺探军情。这一对老乞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晃着膀子闯牢房大营,可见非等闲之辈。吩咐做好准备,把人马撒开,四面八方搜查。 有人到牢房门一看,这俩把门的像一对蜡烛般一动不动。解开穴道一问,俩人讲了经过。毕大海马上调来二百官兵,将城镇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林忠杰追上,一对肉掌握的咯咯直响,斥骂道:“呔!尔老匹夫,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砸监反狱!你可知罪!” 十思君抬头一看:对面站了个和尚,正是前几日交手之人。只见他长得白须光头。别看身体矮胖,浑身上下一团精气神,狗油胡子七根朝上八根朝下“噗嗤、噗嗤”直扇,一对小圆眼珠叽里骨碌乱转,一说话嗓音嘶哑。 十思君道:“对面这位口打官腔,莫非就是飞天佛祖林忠杰?” 老和尚道“不错,正是你家林爷爷!我说老头儿你是哪位?” 十思君道:“老朽无名少姓,十思君是也。” 林忠杰道:“莫非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乾坤教主展思君不成?” 十思君道:“正是在下!” 吓得林忠杰一缩脖子:我的妈呀!还是那句话:人的名树的影。他广交天下豪杰,凡是各门各户、各山各岛的名人,基本上他都知道。早闻听临安府玉皇顶上,三邪之一的谷梁承元被一少年击退。回去后言说此人身怀绝技,怎么在这儿出现?若真他,可就麻烦了。 林忠杰一抱拳:“展教主久违,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请问因何砸牢反狱,难道汝不知这是犯法的吗?” 十思君:“林老前辈,莫要细问,在下身为大宋子民,怎守蛮夷乱法。这梁晨乃是吾抗元侠士,焉有不救之理?汝也是绿林出身,如能赏个面子把道路闪开,让在下将这人救走,我绝不忘恩,你意如何?” 林忠杰桀桀笑道:“展教主好糊涂,这可不是做买卖,是犯法的事。我是当朝三品带刀护卫、大元命官,职责既是捕盗拿贼。梁晨等人背叛朝廷,犯下不赦之罪,今天把他抓押在此,等圣旨一到就将正法。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却砸监反狱,要把他救走,还说甚么让我高高手把他给放了,这岂不是笑话?我林忠杰长几个脑袋敢以身试法?话又说回来,咱俩萍水相逢一点交情没有,可你砸监反狱又犯下不赦之罪,把你一放我就得吃官司,这个事儿万万不能从命。请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李玉茹一看无法讲理,向前道:“林忠杰,汝也是大宋遗民,怎能甘做鹰犬!既然有理不通,不怕死的过来!” 不等林忠杰传令,身后校尉统领何宝宝忍耐不住,这家伙身大力不亏,掌中使一条浑铁大棍,嗷的一嗓子往上跃纵:“林护卫跟他废话甚么,全部砸扁不就得了。老匹夫休走,接棍!”搂头便打。 十思君不知道他是谁、也没工夫问,使了个海底捞月,挥掌一挨铁棍,大喝一声:“撒手!”您说得多大力气,才能赤手空拳荡开这何宝宝碗口粗铁棍!十思君习得紫薇经,又修完玉皇经,因此功底深厚、力量十足! 一掌拍去,何宝宝就受不了啦,顿觉得虎口发麻两臂发酸,手一松,大棍飞起五六丈高,转着个儿落在房上,打碎了十几块房瓦,他见势不好回头就跑。 十思君一看这正是逃走机会,沉声道:“快跟我往外冲!” 二人护住梁晨逃出城来,刚至数里外树林处。时已天黑,隐隐约约内有火光。并有人喊道:“玉字王下落,红色满山河。” 梁晨向里面高声道:“你们还不出来,更待何时?”十思君疑心有人暗算,慌忙跳起来,退后了几步。随即朝里面一看,只见拥出一大群人来。 仔细看时,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接应的玉红良义军部属。众兄弟抢上前,争著问道:“梁将军,怎麽才来?害得我们好生盼望!” 梁晨指著十思君道:“若不是有教主相救,吾早已都做了刀头之鬼!”又指著自己的膝盖说道:“我这膝除拜师和玉将军外,不曾向人屈过!此时不由我不向教主夫妇磕头!”说著,双膝跪了下去,捣蒜也似的磕头。说边:“一则叩谢救命之恩!二则拜教主为大哥!以後我等不拘甚麽事,都得听大哥的号令!” 十思君和李玉茹连忙将他扶起。众兄弟听了先锋官的话,也齐叩头。大家纷乱了好一会才定。 大家拥簇着二人进了石屋山寨,忙搬出酒菜来。兄弟们皆不明白怎生救出梁晨将军的?向十思君、李玉茹细问搭救的情形。 李玉茹笑道:“那一点点官军,在我眼睛里看了,直是一群蝼蚁相似!只须略施小技,教他们向东,他们便不能向西;教他们死,他们便也不能活!搭救一个人的性命,算得甚麽?” 众兄弟道:“虽承救了将军性命,只是我等心里,至今还不明白!那牢营重地,皆有高手看守,你们是如何进入的?” 梁晨饮下一碗酒,抢话道:“不知怎的,我正迷迷糊糊中,忽听有人唤我。还以为做梦哩。展大哥夫妇就闯进来,将我带出。正行间,一阵大风过去,只听得满城喊杀声,却不见一个官军?我们以为:官军是从前面上来的,此时转到身后去了;我们正好趁这时逃走。於是跑到城门,果然一个官军没有。但是喊杀的声音,又好像就在我们跟前。 众兄弟道:“莫不是还有高手?” 一个副将哈哈笑道:“吾前去联系青木营弟兄,潜入捣乱。忽见官兵四出,我们当时只要能避开官军的眼,那里还敢停留观看呢!一路头也不回的逃出后山。陆续等齐了伴,周天大哥就来了,说梁将军已被教主救出!” 梁晨和众兄弟,因这回事,皆心悦诚服,拥戴十思君为大哥。各处山寨村寨的义军,得知这个消息,也都争著前来依附,声势一日大似一日了! 十思君二人并不打算长住,闲暇之时教著一些喽啰心法。夜间就吩咐某部份人,去某方多少里地方去劫掠富商。凡是经十思君吩咐的,打劫无不顺利!敬来十思君夫妇的名声,比玉良红女侠还大的多。 朝廷一次一次的增加悬赏,由白银千两加到黄金百两。十思君才不敢再如前从容教习了!便加固山寨,聚集上千之众。官军几番进动,都打了败仗,竟是奈何他们不得!两浙路的豪杰,数百年来,总是遍地旨是!做县官的,只要不抢到县衙里来,多是开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根究,也不敢根究! 十思君一日对梁晨等人道:“我要下山取一件东西,若习得。可以永保这山寨,不被官军击破;而且汝等的用兵之道,更强几倍!” 梁晨无奈,只好与二人洒泪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