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信息接收的程度不同,所能接收的事物范围也不一样。
在不同的认知范围里面,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就像汤伯翁特别不能理解汤屿山的做法,听完他提出让他们去福建一起过年的意思,他立马跳脚起来,也不管在客厅的黄天羽会不会听见他的怒骂。
“侬个小赤佬……你真是脑子拎不清爽伐?”他没理会柳玉珍阻止他的动作,边说边指着汤屿山,“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伐,不顾我们这两张老脸了是伐?让我们去福建过年,亏侬想得出来……”
说罢,他在房间里兜来转去,似有意制造出更大的摩擦声。
汤屿山不想激化矛盾,也不想和他再度吵架,见他情绪一时没稳定下来,丢了句,“没事,这事可以再商量,也不是非去不可。”
听他妥协的话,汤伯翁总算顿住脾气,明白儿子还是懂得顾虑他的情绪,便也找个台阶下去,“我和你妈年纪也大了,又很认床,要是去陌生的地方我和你妈都睡不着觉的,在上海什么都这么方便,干嘛要去拿鸟不拉屎的山旮旯过年呢。”
“我随便你,你爱去不去!”
汤屿山不乐意他口里总是贬损和黄天羽有关的东西,不想继续听他的碎碎念,便直接开门到客厅,黄天羽见他出来立马起身,表情有几丝惴惴不安,他捏下她的手心,用唇形说道:没事。
从小他都生活在父亲管辖的范围里,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小鸟,张开时怕飞开了,捏紧时又怕闷死,他不能去很远的地方,不能接触他所不了解的群体。
从小到大他一直听着他的一切安排,念什么专业,选择什么工作,需要找什么样的伴侣,他都有一套属于他的规划,甚至连他曾经的爱好都会强加于他的身上,理由是因为这些是他走过的路,可以完美规避所有会产生错误的可能性,而直接叠加他人生经历后他的成长就能变得快速。
后来他发现,自己一直活在父亲复刻的另一个人生里,过着那些父亲想过却没能过上的生活。
当他觉得那些安排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渴望的样子,他开始了反抗,直到上了大学,父亲再也无法左右他的任何决定,哪怕父亲极度反对他所选择的人选,他决然到义无反顾。
他是脱笼的鸟,拥有自由的天空之后,再也无法回到那个仄人的桎梏之中。
人一生的追求不就是想过上自己所想要的样子么,这个道理谁都懂得,可汤伯翁总固执的认为汤屿山现在年轻,并不能清醒认知到自己真正想过地到底是怎样的生活,他不希望他人生走太多的弯路。
他的固执把汤屿山推到更远的距离,直到彼此心中有了再也无法解开的心结。
汤伯翁儿子回来的消息没两天整个门卫室都知道了。
大家缠着他请客要喜糖吃,让他极为反感的八楼老刘总是要阴阳怪气几句,“你儿子年纪也不小了,这都跑过去两年,早点结婚这二胎都生出来了啊……”
汤屿山回来时候带了许多品种的茶叶,说是回上海有业务推广的任务,给柳玉珍挑拣了几盒送回娘家,又拿了几大盒拆成零零碎碎的小盒子,让汤伯翁带着分给相熟的邻居和居委会门卫室的几个老头老太。
汤伯翁嘴上没说什么,但心底觉得这样有面子,送人时候就说人姑娘家有个茶叶大厂,给大家都喝上点品品味道,说这话时老马口吻极度晦涩道,“你这儿媳心思可真不错,沾了你的光,我们都能喝上这么好的茶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