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没有搭理他，只是手腕颤抖得更剧烈，自始至终嘴角一直哆嗦个不停。

无声地叹一口气，抚上她紧紧握起的手，冰冷的温度就这样穿在他的身上，能感觉到刺骨的寒。许长情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住了，从赶来听到一身红衣的山鬼噙着嘴角的鲜血“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开始。一手就这样紧紧握住她手，另一手小心翼翼拍打她早已发寒的身体。山鬼闷哼一声，就这样把自己的头靠向自己的怀里。许长情握着她的手，手心早已湿漉漉。

夜已深，风渐小，屋里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他们平稳的呼吸声。许长情有种感觉，这样的情形从前也曾遇到过，却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时候。

不知山鬼坐了多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了：“你回来了！这衣服是你给我披上的，知道我冷都不知道给我多披几件，就这一件？真是小气！”听语气比方才精神了些，也有气力来给人添堵了。

“不过，既然要抱人家，那么能否坐下，你站着，能给多少温度？”

“知道冷，不多穿点！还不回屋。”想也知道，她不回屋待在书房肯定又在想那些伤心的人和事。可是话已经说晚了，山鬼唇边正晕开一抹红，仿佛在嘲笑他迟来的关切。

许长情坐在她身旁，把她圈入自己的怀里，手上的力气也不由的加重，最终便满意地听到山鬼的吸气。许长情抬手收了收山鬼脸上出现的碎发，山鬼往他的怀里缩了缩，眼睛闪了闪，随后把手也圈在他身上，低声咕哝了一句：“好暖和，我喜欢。”

许长情听到此处，不做声，心想，原来是把他当做供暖的工具。目光落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早已伤痕累累，四肢上尽满是疤痕，其他地方还好，伤势还轻一些，可是她还是很虚弱，前几日留下的伤痕没有下去，最近又添新伤，还有五百年前在皮肤上留下的疤痕，新伤叠着旧伤，乍一看，同样惨不忍睹。于是眉头便蹙得更紧，脸色越发阴沉。

“你身上的伤怎会如此之多，还有这些旧伤，是如何得来的。”他轻轻询问道，轻轻褪下她手臂上的衣物。

山鬼换了一个舒服的动作，贴近他的怀抱，“好暖和，好舒服……”发出两句感慨，随后接着道：“我可是活了五百年的山鬼，怎会没有伤疤。”明显是不愿作答。

一响公务繁忙的仙界上仙，竟然也会这般闲的没事干，一夜之间几次三番对这山鬼增添衣物。此时也明知她敷衍回答他的问题，还是要委屈自己给她取暖。

单薄的衣物传来她的温度。她时不时用她鼻尖碰触他的胸膛，连带着他的呼吸也不由加重起来。喉咙一下子变得有些干渴，小腹中些许发热，许长情猛地拉回视线，慢慢抬头，看到山鬼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你要做也可以，我都忘了，自己都答应你的事了。不过，我要你帮我照顾好不易。”

她口气平常得像是个以物易物的商人，许长情直视她的眼睛，而后说道：“既然你都答应做我的情人了，那么不易就如同我的孩子一般，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好他的！”

怀抱被填满的时刻，一生无爱无欲，不知情为何物的天界上仙，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情潮，满腔酸涩，好似无限怀念，又好似……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