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得狠了我哼唧,他就手持长枪往地上一镇,喝道:“年棍、月刀、久练枪懂不懂?你才练了几天?贞武大将军知道么?使枪中个顶个的高手!人苦练了一辈子,四五十岁还琢磨着改进枪法呢!我教你这套“蚍蜉入海”,就是她晚年钻研所得!”
然后就呱唧呱唧开始讲成嬿的故事,什么“一枪挑尽六夷百国”啦,“平塞北智救大晔高祖”啦,自然,百讲不厌的,当属“骊台受封大将军”。
我苦着脸跟他说:“您不会想让我也做个将军吧?那可不成,我连您都挑不动,挑不了六夷百国。”
他戳着我的脑袋半晌没说话,我以为惹他生气了,刚要认错,谁知他竟大笑一通道:“嗨,原先你老子小的时候,我是想着能不能把他教成个将军,后来么,他两只手都提不起来柄枪。到了你这儿……”
祖父顿了顿,继而道:“我老啦,想不了那么远,就想着自个儿有什么能教给你,便只余这通身的功夫。横竖你学会了,可以多条路子选,将来哪怕是受了夫君欺负,能还个手也好。至于做不做将军,那是你的志气,老头儿我呀,管不着……”
嗨,怪就怪他,晓得孙女是个顶没志气的人,教教舞刀弄枪便罢,讲那许多忠臣良将的故事作甚?
我打了个哈欠,收掉这胡思乱想——将军什么的太遥不可及,我呀,就跟师父安心呆着吧。待到哪天时来运转攒够了银钱,买一栋小院子给我和阿银住,就从军中退下来,舒舒服服过我的小日子……
这一觉睡到家门口,阿银还忙着卸驴车呢,我进去瞧见两侧仆人们都恭恭敬敬低头立着,就觉得不大对劲儿。
还没拉个人问问,赵管家就火急火燎跑上前来喘着气儿道:“小姐,您快去前厅吧,宫里的人都来了多时,就等着您一个呢。”
宫里头又来人了?等我?这次又是啥名目?
稀里糊涂被拽去前厅,见我爹和姜氏穿戴颇齐整,赵策和嫂嫂也换了身光鲜衣裳,就连我那未满三岁的小侄儿都被抱了出来,挂着吉祥如意金玉锁,梳了俩团团圆圆的同喜髻。
这搞得比上回赐药还隆重啊?
一瞅上位坐的竟是桂公公——校场见过嘛,在御前侍奉的红人儿,这回都亲自来啦?
他见我入厅,款款起身笑道:“赵大人,此实为喜事一桩。如今人齐了,老奴便传了这圣谕,教大家同庆。”
说罢便从身旁小宦官递过来的玉盘中托起道织金镶黄的卷轴,我爹连忙带一家老小下跪接旨。
莫非竟是,我爹要升官儿了?
只听他念: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五色成庆,鸿禧云集。兹闻太常卿赵氏有女名翦,今及芳年,品行端庄,文武双全,执笔有钟灵毓秀诗书之仪,启刃有保疆卫国贞武之风,朕躬闻甚悦。今有端亲王允,秉正纯孝,恭顺谦和,年逾弱冠而无妻室。二人良缘天作,为成佳偶之美,特将赵氏小女翦许与端亲王为妻,择良辰完婚。室兴关乎国兴,望汝二人同心同德,勿负朕意。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我小脸儿白一阵儿红一阵儿的,皇帝老儿这是要,给我和陆昭允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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