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瞅着三寸丁指头沾了唾沫就要往窗纱上戳,立马捉住她的手低着嗓子问:“你干嘛呢?”
她竟然眨巴两下眼,有些不解地答:“话本子里头大侠夜探贼窝、歹人偷窥机密不都是这般吗?”
我当真哭笑不得,姑奶奶那是薄纸糊的窗户哟。这纱料好着呢,你那小胖手就算能戳破,不得“呲啦”一声惊动房中的人?
她蹙眉苦思:那可怎么办呐。
我说没辙哇,老天爷不帮你。姐姐我仁至义尽,是房也替你找了、风也替你把了,要不咱打道回府?
谁知她小脸儿一皱委屈得都快挤出泪来了。这时有仆役从廊上端着杯盘经过,我拉起她的衣袖往前走了几步,说沈伶君你千万别在这儿哭开了啊。
待那仆役一转身下楼,我立即贴到“酉五”那间门上细细听了片刻,确认没人后拉开房门就将三寸丁拽了进去。
我俩在小案几旁一屁股坐下,她竟真的抽抽搭搭抹起眼泪来。
唉,小姑娘心绪变得可比伶人拨弦还快。
“人家真的头一回这么……这么好运,原先都是……离得……老远的,面具都瞧不清……”三寸丁哭得腮帮子一缩两颤的,“这回不仅撞见还、还一起呆了那么久……下回哪来这样的运气嘛……”
这滑稽模样实在太像那些个逗趣假泣的俳优侏儒了!
我憋着笑问:“真这么想看千秋先生长啥样儿?万一他是个歪瓜裂枣,戴面具就是跟玉先生在一块儿自惭形秽,为了遮丑呢?”
她拼命摇头:“千秋先生绝不是这样的!就算他貌不如人,在我心里也如谪仙一般!”
啧啧啧啧为先生争辩嘴皮子立马就利索了哈。
她还在那儿三不五时抽噎一两声,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我站起身来打量周遭,“酉五”原来是个三通房——大门连着我俩现处的中间这屋,看布置摆设像主厅。两侧非是实心墙壁,只厚重雕花镂空屏风似的从顶到底隔了一道,中间镶着两扇素净的白纱门。
再走到露台边儿望了眼,回过身坐下敲敲案几,对三寸丁说:“想求我帮你也成,先擦干眼泪啊。”
三寸丁惊喜道你有法子?遂边拿起袖子抹脸边往我面前凑。
合着这黏糊糊一片,眼泪没掉多少,全是鼻涕嘛……
“先说好,这次我帮了你,以后再不许拿端王的事儿取笑或是威胁我。否则窥探岁千秋真容要叫京都姐姐妹妹们知道了,那可不光是取笑,指不定再来金勾有伶官儿拿石头砸你呢!最要命的是若千秋先生……”
“好好好,我依你!都依你!”
我嘴角一勾,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这样吧,以表诚心,快喊我声好姐姐。”
“你明明是老嬢嬢,比小表姑还……”
“嗯?”
“好、好姐姐……”
这么看来,岁千秋还真算我的贵人一个、福星一枚呢。
【作者题外话】:哦对都到这个时候啦,出场的统共那么多人,大家不如来猜一猜岁千秋和玉先生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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