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银木着一张小脸儿往我身后躲,烛姐姐还欲追上来挠他,白先生就瞧着我们仨笑闹成一片。阿银这孩子,鲜少见他笑,原来跟烛姐姐一样极怕痒的,被人挠就咯咯咯笑个不停。
出了医馆烛姐姐要同阿银先送我回柳府,我本想应下,忽而看到街巷处闪过一角熟悉的衣影,就对她说我记起堂子里还有些药材要理好备用,还是再回去一趟为好,请他们先行。
烛姐姐要帮忙,我笑说你哪里认得什么药材,她还欲辩解,阿银添了句:“再晚姜夫人可是不给留饭的,你的钱还够出去吃几回?”
她便撅着嘴怏怏地跟着阿银走了。我眼瞧他们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一转头果然就看到了端王殿下。
他今日穿了素色的袍子,除却腿脚还是不大灵便,就像个寻常的白面书生。我微施一礼,避开他欲来扶我的手。
我们两个一左一右隔了尺余,静默地在街上走了阵儿,他突然笑出了声,说:“蓁儿,我竟不知你同赵家女儿原是熟识的。”
我点头,答赵家的烛姐姐曾救过小女性命,称得上知交。
“你还曾有过性命之忧?”他闻言立即走近,似乎本想拉着我问,又觉不妥,手臂伸到半空中顿了一顿,便又缩了回去。
“经年日久的事了,殿下不必多虑。”
“那这些事,为何上次我来医馆时你不说与我?”
言语里透出的忧心倒不似假。
我看了他一眼,也勾起唇角浅笑:“殿下既说是流言,那烛姐姐同臣女熟不熟识,救没救过臣女的命,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他不再追问,停了半晌才道:“你不必如此拘礼的。”
我没有刻意拘礼,不过是今时不同昔日,即便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到底听者觉不出同般的心意罢了。
随后他转了话头问:“蓁儿,今年的棠园雅集你会去吗?”
我摇头,说近来先生很忙,大抵是要跟他坐堂的。
“是了,琴棋诗画这些,素来非你最爱。”他看着我,“只一件事,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躲我。”
我们恰好走到了个分岔口,往左行直通柳府,往右行便是那条绕经端王府的远路。我立刻告辞,说殿下伤未大愈还是早些回府为好,臣女不便同行,恕难远送。
他颔首道好,转身欲走时又补了一句:“蓁儿,抱歉。”
我那时一点也未猜透,他原不是为从前的事,而是为以后要做的事,而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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