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这事儿到这儿就算了了,谁知道过了几天我去柳家串门子,恰巧遇上沈穆和他大哥的女儿沈伶君。
要不是有沈四郎带着乍眼一看我还真认不出来——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年纪小个儿矮,一坨糯米团子似的也就罢了。现在十岁左右了吧,我眯着眼细打量了下,啧,怎么好像半点不见长,还是个横着泡胀了的糯米团子,圆了一圈的三寸丁?
这三寸丁可是个烦人精。
几年前被我爹揪着耳朵去沈家赔罪时,他们的表情跟之蓁爹娘正好反过来——我师父皱着眉头一脸不可置信,师母倒是喜多过惊,叫我爹千万不要责怪,扶我起来问这问那,还把老老实实闷头站在一旁的沈四郎拉过来,热情地介绍我俩认识。
“这是我家四郎,你们俩年纪相仿,以后习武什么的若是能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也好啊,您说是不是呀赵大人?”
“要是收不成徒弟呀,我就认阿翦做个干女儿怎么样?”
后来我明白了:师父是真愁,他愁怎么给皇上回话;师母多半是因为没有女儿,觉得反正不用她给皇上回话,无论收徒成与不成,她都算多了半个闺女,兴许还有可能是一个儿媳妇儿。
儿媳妇儿这事儿暂且不表,但师母待我好是真,聊了半晌她又叫人端鸳鸯马蹄糕给我吃。
那时候马蹄糕可是从岭南传过来的稀罕物,我这种从衡州刚到京都来——无异于山野村姑的小女孩儿当然没吃过。想吃吧又觉得得看看我爹眼色,毕竟此行主要的目的是赔罪。
还没来得及瞧出我爹的眼色是在说“你吃吧”还是在说“你还有脸吃”,扎着俩小丸子的三寸丁沈伶君就哒哒哒跑过来,口中喊着祖父祖母,一手一把差不多抓净了盘子里的马蹄糕。
随后她靠在我未来师母的膝盖上,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地问:“祖母吧唧吧唧,这个姐姐是谁呀吧唧吧唧?”
三寸丁是我师父孙辈的头一个孩子,还是个足贵得不得了的女儿,沈太尉听她喊一声“太爷爷”那颗铁血丹心都要化上三四天,师母这般疼女孩儿的人自然也是纵容惯了。
师母笑斥了她几句吃东西不守规矩,把她抱到膝上拉着我的手说:“这位姐姐就是祖母跟你讲过的,救了祖母性命的小英雄呀。”
她好奇地“咦”了一声,瞪着俩杏核眼指着我说:“可她是个女孩子呀?”
说罢不等我或师母回应,要求证似的抻着身子往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又摸**的脸。要不是我反应及时往后缩了缩,保不齐下一步她就要伸手来袭我的胸。
但这三寸丁手上黏乎乎的糖稀糕饼碎可真是一点没剩抹了我一手一脸。师母忙把她抱回怀里去,三寸丁口中还嘟囔着:“她真是个女孩子的呀!祖母你们是不是认错啦?可是她的手好粗哦,有好多好多茧子……”
师母一边哄她一边给我赔笑,我面上云淡风轻,心想好小孩儿,你抢我东西吃还抹我一手一脸,我手粗怎么啦?我没练到手粗生茧能救回你祖母吗?!
女子报仇,三日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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