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生没有当官的瘾,他只是单纯看不惯这起子势利小人。
都六七十岁的人了,总霸占着位子不让,压根不给年轻人出头的机会。
你做好事也行啊,是能推的推,能不解决就不解决。
“别的村子,就说邻村他们姥姥家吧,修路的修路,安路灯的安路灯,你再瞧瞧咱们村,”水月生有些激愤,“几十年前的老路了,坑坑洼洼,下雨天根本没法走,更别说路灯了。”
山明爸无比赞同的点着头,深深叹口气,“也不能全怪他,咱们这儿是三县交界,上面根本不想管。”
“咋的不想管,是没人争取嘛。你瞧瞧香梅娘家,人家不也是三县交界?”
“这几天没下雨,下了雨孩子们又得犯难。”
两个男人沉默叹气,每次下大雨,孩子们的自行车都是他们踩着泥泞搬出去的,就连五年前修的那条村主路也已经坑坑洼洼不成样子。
三轮车走在上面,能直接蹦起来。
水月生喜欢干净,于是他最讨厌门前的土路,下雨天泥泞,晴天又尘土飞扬,什么时候能修一条城里的柏油路就好了。
由于他常在水舟摇面前念叨,她便在心里暗想:等我长大了挣很多钱,把全村的路都修一遍。
她哪里又知道修路,仅靠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遥远、多么困难的事情啊。
“等我有钱了,”水月生也拿出一股孩子气说道,“给大家都修一条路。”
山明爸便哈哈笑起来,“就算你有钱,也不够村长贪的。”
俩人又就着村里时势展开一番议论,趁着没人抒发一顿儿时的意气,不知不觉到了晌午。
山明爸非要留饭,水月生僵持不住只得依了,拿起电话给家里打过去,一说情况,那边香梅笑起来,“我正给翠兰打赌呢,说他肯定留你饭,你瞧瞧,我猜对了吧。”
水月生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哄笑声,想来大家伙儿都没走呢。
正欲问,便听见山明妈也就是翠兰的声音,吆喝道,“你们哥俩儿吃你的吧,我就赖这儿了,今儿可不回去做饭。”
那边又是一阵哄笑,又有人说,“叫上他们来,难得咱们这么热闹。”
又有一个毫不客气的说,“叫周月新拿钱买好吃的去,亏我们给她媳妇打工,挣了我们的钱还不来孝敬孝敬咱们。”
又是一阵哄笑,那屋子里头乱糟糟的叫嚣着。
“乱了套了。”水月生随手放下电话,抬抬下巴,“走吧,去我家,你姑喊你买好吃的去。”
原来那个大嗓门是山明爸的自家人,虽喊姑姑但年纪差不多,自小情谊,又嫁给了同村,免不了亲近些,便时常开玩笑。
山明爸去里屋提上酒给月生,“我先回去,我去买些吃的来,再顺便买点儿啤酒,喝死她们。”
月生便提着酒回家去,果然不一会儿,山明爸买了满满两大兜吃的喝的回来了,惹得一群女人直叫唤,“这下可不喝不行了。”
山明爸买了两整只烧鸡,特意交代给香梅,“你别全下了盘,留一只给我们摇摇和扬扬啊。”
大家伙儿就笑了,“现在就开始疼儿媳妇,有点儿早了。”
山明爸瞧着忙着拿盘子的水月生道,“月生,咱们这可就算是订下了啊,摇摇得给山明留着,大伙儿都给做个证啊,防止他将来赖账。”
水月生眯着眼睛,“礼嘛有点儿少,我瞧着你家老爷子床底的酒不错。”
“好说好说。”
一时又笑起来。
山明爸买了些熟食和凉菜,几个女人又忙活着炒几样素菜,都是院子里种的,每人轮番上阵各显身手。
就这样一大桌子菜肴摆在眼前,七个人闹闹泱泱坐下来。
每人面前摆一瓶啤酒,山明爸说,“喝不完可不许走。”
有推说不方便怕凉的,那就选择喝白酒,又有说滴酒不沾的,偏一群人都是知根知底的,瞒不过去还挨了脑瓜崩,女人们别别扭扭总算人前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