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兴又要给她拿钱,她摆着手,一溜烟儿跑出院门去。
彩云的孙女?
洪兴自个儿嘀咕着,他忍不住又回想起以前,记得大队还没分开的时候,他曾跟彩云嫂子一起干过活儿,那是一个手脚麻利的女人,叫人说不出一个孬字,看似单薄却极有力气,她是周水村少见的有主张又明事理的媳妇。
他早该一眼就看出这孩子是彩云的什么的,毕竟那么像,他又摇着头,村里的人,他还记得哪个呢,他亲媳妇都已经忘了模样哩。
水舟摇从洪兴家跑出来,直奔进庙门,李子安却不在,想来又去了旁边的树林子里,她便绕过庙门,朝着那片杨树林去。
此时还冷,树依旧光秃秃的,像这种直溜溜高大的白杨树,她是爬不上去的,她最擅长爬的,是那种枝杈多又矮的枣树、榆树。
这片林子少有人来,一是这儿的土壤不好,种庄稼没收成,所以才改成种树,树不像庄家那么矫情,不用时时关照
二是,这片林子靠近大路,路那边对着的就是周水村新迁的集体坟。
自从见过一次死人后,水舟摇也很少来这里,得亏天还亮着,她才壮着胆子进来。
顺着林子溜达半天,哪儿也不见李子安的身影,她就停在一棵树下,依靠着坐下来等。
一边玩着枯树叶子,一边又想起了洪兴。
刚刚见到的洪兴,一点儿也不像奶奶故事里的洪兴。
她努力想把这个洪兴代入进去,如果金凤还活着,还会义无反顾喜欢眼前这个老头儿?
那晚的情景,不禁在她脑海里翻腾,她兀自念叨着,“我对你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你快别吓唬我。”
又扭身一变,做出小姑娘的扭捏感,哀求道,“叔,求你娶了我吧?”对着空气,满脸真挚。
再转回身,变成“洪兴”,怒不可遏:“放屁!我都结婚有孩子了,怎么娶你?”
一会儿又跪在地上,“你不娶我,我就去死。”
呜呜咽咽,然后一抹脖子,倒在林子里,假装自己死了。
她闭着眼睛,长久的躺在树叶子里,心想着:死究竟是什么呢?
树上的江河深深蹙着眉,那眼睛里装着深深地,不理解。
打她一进这个林子,他就注意到她。
林子里那么多棵树,她偏停在他这棵下面。
又看着她莫名其妙的行为,心里叹道:这个村子里不正常的人还真多。
忽见那“死了”的人猛然站起身来,头顶挂着枯枝,一时弯腰驼背,还外加几声咳嗽,老气横秋说道,“你是谁家孩子?”
“哦彩云嫂子家的。”
到这里,许久未动,像是被什么定住了般,很久后,才呼出一口长年累月的叹息,
“到底是谁错了呢?”水舟摇想不明白,“金凤错了?洪兴错了?柱儿奶奶错了?”
她一旦正常说话,江河便恍然大悟,这不是那天地窖里的姑娘?
“喂,小姑娘!”
水舟摇正想的入神,忽听空中传来声响,顿时汗毛直立,奶奶常说死者为大,不敢在背后议论别人
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快速在她脑海里蔓延,恐惧感渐渐升起。
她惊惧环顾四周,确实没有一个人影,吓得赶紧合掌闭紧双眼,学着样子拜起来,“我错了,再不敢了,您大人大量,别跟我小孩子一般见识”
江河见她的窘样“嗤”的一下笑出来,直直从树上跳下,“咚”的一声落在她面前。
这下子,算是把水舟摇吓坏了,她捂住眼睛连声尖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