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送封密信还扯上她了?
还是说,从她沦落为宫女的时候,钟晗澈就开始算计她了?
云琼姝当下攥紧了那张纸条,眉间一挑,杀意尽显。
她最讨厌别人算计自己。
“谁!?”
突然,云琼姝听到身后的帘子掀开的声音,她带着怨意,转身出手,直取那人的命门。
“皇后娘娘手下留情”
云琼姝见是裴筠,立刻将手挥向别处。
“砰”
某个无辜的棋盘在顷刻间,被这一下震得四分五裂。
裴筠吞了吞口水,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他反应的及时,不然
“你怎么来了?”云琼姝收回手,脸色有些不好地问。
难不成钟言盛又出新情况了?
裴筠四周看了看,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道,“属下是来告知娘娘,皇上中蛊一事,您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越不在意越好。”
什么?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让她不在意钟言盛,怎么可能!
她根本做不到!
裴筠看出云琼姝脸上的担忧,于是又开口解释道,“皇上在未中蛊前就疑心顾家是敬王爷安插在军队里的眼线,而且他们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云家其他人没死的事,属下怕对您不利,所以就请您这几天就不要来皇上这儿了。”
云琼姝想到了密信上的内容,不由得叹了口气。
钟言盛这个人不做帝王可惜了,竟然将事情的始末猜的这么准。
她将皱巴巴的纸递给裴筠,对方扫了一眼信,冷笑一声,“果然,和皇上之前想的一模一样。”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裴筠犹豫着开口,“您若实在想见,就趁夜深了无人时来吧。”
“也罢,我知道了。”
夜深时分就夜深时分吧,能见到人就比什么都强。
“那这封信您打算怎么处理?”
经裴筠这么一问,云琼姝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送之,泄露秘密,毁之,则打草惊蛇。
思量后,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知道怎么做了。”
只见云琼姝走到书桌后面,取纸,提笔,沾墨,开始书写着什么。
裴筠跟过去,只是低头这一眼,就对这惨不忍睹的字迹产生了怀疑,“您确定”
“你放心,我相信锦瑟可以看懂的。”
原来是给叶锦瑟写的。
裴筠松了一口气,心中默道,“真是难为莲娘娘了。”
不一会,云琼姝就完成了她的“大作”。
她想重新写一份假的密信,再让鸽子送去敬王府,以免钟晗澈起疑心。
临摹顾北阳的字,也许云琼姝不行,但是叶锦瑟一定可以办妥,毕竟她曾临摹过离国大书法家荀林子的字,都被人连连称赞足以“以假乱真”,更何况,这只是一凡夫俗子的字迹了。
新密信的内容差不多就是“钟言盛并未中蛊,而她自己与其吵了一架,陷入冷战”云云这个意思。
云琼姝放下笔,吹了吹未干的信纸,折叠起来将那纸条一同塞了进去,递给裴筠。
她的字,真该练了。
不过要等回京再说吧。
“务必差人送到锦瑟那儿去。”
“娘娘放心。”
待他走出营帐,云琼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两日后,云琼姝收到了叶锦瑟送来的信。
上面说事已办妥,让其安心。另外就是,她发现了粉翠的种种异常,似乎不再忠心于她了。
云琼姝得知后连连冷笑,这种人,和清莲就是一个货色。
等她回京后再收拾她吧。
终于挨到了月儿东边挂,云琼姝才溜出自己的营帐,直奔钟言盛的住处。
十天,整整十天了,钟言盛就这么每日靠续命丹吊着命,军医们都束手无策,一点进展也没有。
“皇后娘娘。”守在门口的裴筠拱手道。
“还是如此吗?”
裴筠抬头,看见了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
但最后,他依旧摇头。
“”
云琼姝没再说话,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只见榻上的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瘦削了不少的俊脸在照进来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云琼姝坐在床沿边,颤抖着手去探钟言盛的鼻息。
微弱。
再往下,那双大掌冰凉的简直不像话,云琼姝将它们贴在脸上,试图用余温让他暖和一些。
“言盛,你知道吗?我恨你。”
云琼姝凝望着紧闭双眼的钟言盛,像是对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恨你明明发过誓,今生不论遇见什么都要与我一同面对,却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你想过我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样吗?钟言盛,你真的好自私。”她顿了顿,突然笑出了声,“但是我又好佩服你啊,到底是如何做到在我心底扎根的呢?我对你冷言冷语,可还是骗不了这颗心”
云琼姝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说要和我重新开始吗?你醒来啊,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抓住钟言盛的胳膊,不停地摇晃着。
“你倒是醒过来啊!”
“醒过来!”
“钟言盛,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我让你醒过来你听见了吗!?”
可云琼姝无论怎么用力,钟言盛就如木偶般任由着她摇,毫无反抗。
终于,她像个孩子似的伏在钟言盛胸口,嘴唇翕动着,低声哭泣。
“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求你”
泪,顺着云琼姝的眼角滑落出来,打湿了大片的薄被。
在那么一瞬间,她看见钟言盛的手动了一下。但就在要好好看看的时候,盯了半天也没个动作。
云琼姝苦笑,果然是自己太迫切钟言盛醒来了。
长叹一声,她擦掉眼泪,起身出了营帐。
“记得照顾好他。”
“属下会的。”
云琼姝冲裴筠强扯出一抹笑,拂袖离去。
半晌,他转身走进去,低声道,“皇上,娘娘已经走远了。”
黑暗中,钟言盛的双眼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