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凤谷烟已经逃出去喊了救兵,不用多久,这里将会落入重重包围。鸣雀还未见到,叶飒飒心知自己绝对不能被抓住,提剑跑出房门,却见迎面堵上来几个率先抵达的护卫,他们一语不发,握着刀就向她砍了过来。 危急时刻,她不再顾念许多,冰冷锋利的剑尖直往要害刺去,待解决了这几名护卫后,院外已嘈杂异常,不复之前的平静。在这样如墨泼过的深夜里,凤家变得更亮了,明亮的火光迅速窜起,一队队举着火把的护卫踏着纷杂却有力的脚步往事发地赶去,凤家上下不管睡得好的还是不好的,通通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闹醒。 叶飒飒听到那些慑人的脚步声在往她这里迅速逼近,一下又一下像是踩在她心里。她面前已无路可退,提着剑后移,高大的院墙如同早就算计好了一般,它们冷森森地围着她,好像在看一个走投无路的猎物。 她停住后退的脚步,望着门口吁了声气,将手上的剑握得更紧。 既然逃不出去,那就血战一场吧。 正当她屏息以待即将到来的对手们时,毫无防备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她回头去看的同时,下意识地举剑朝他刺去,不料被那人灵活闪过。那人按下她举剑的右手,又在她耳边急匆匆低语一句,紧紧抱着她,脚尖疾点,借着墙壁的力量飞出了院子。 来救她的人竟然是被她当作极度怀疑对象的苍竹,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前的纸磨般令人深刻,他说完“我带你出去”后,她便不再挣扎了,任由他带着她穿梭在凤家的光亮尚未企及的阴暗里。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在离那间院子越来越远后,她才得空去看旁边的人。 他身上的味道对于她来说很陌生,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脸上冰冷的铁面具足以将人拒之门外,真奇怪,她离他这样近的时候却得不到他一个眼神哪怕侧视。他是在躲她吗? 叶飒飒不禁有些疯狂,默认他的一切行为都在逃避她,甚至在想,如果直接戳穿他的假面目的话,他会不会感到惊慌失措? 被她关注着的男人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他以最快的速度带她逃离危险中心,幸好他发觉及时,也幸好这条荒僻的后门没有人。这扇无人知晓,沉寂很久的木门上早已挂满了枯黄的藤蔓,他不用利刃斩断也不蛮力拉扯,快速而小心地拨开门上的遮挡,挑开门栓,将牢牢抓住的她一把推了出去,旋即紧紧合上木门。 叶飒飒被推的一个趔趄,待她回身去看,发现后面的门已经关上,门外只有她一个人。 苍竹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在她开口前先她一步说道:“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若是再返回,只有死路一条。” 她在门外冷嘲一声,“是吗?!如果你就是鸣雀,如果你是在骗我呢?冒险将我送出来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你以为我还像从前那般幼稚吗,小鸣雀?”她顿了顿,门里一片静悄悄,那人似乎已经离开了。 她猛地拧下眉头,眼底渐渐聚起戾气,她不再在此地多费功夫,转身便往外迈步走去。她走的义无反顾,心中已然决定了今晚誓要来个鱼死网破。她正在情绪激烈的高端,所以丝毫未注意后面出现的那抹黑影,如同鬼魅一般飘至她背后,手刀起落间,她便摔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凤家,凤兴言正坐在凤谷烟的闺房之中,望着不断进出、端水递物的婢女,幽幽叹了声气。他抬手揉了揉皱得酸痛的眉头,不禁想起晚上临睡之前右眼跳得厉害,没想到一夜未过,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茶几上的热茶换了几遭他都没碰过,心中尽是今晚这件事情在作乱。一名仆人轻悄悄地走到他身旁,与他说苍竹先生来了,他挥挥手,非常时期也不避嫌,径直让他进来了。 苍竹进来时装作不经意地往帷幕里头扫了一眼,皆被凤兴言给瞧了去,他上前给他施了一礼,吐字沉稳清晰,“凤小姐可有大碍?” 凤兴言摇了摇头,“伤在手臂,要不了命,我倒是庆幸刺客的剑上没有喂毒。” 苍竹垂首,“是在下的错,若是在下在房间里的话,那人定然伤害不了小姐。” “这个不怪你。”他又叹了声气,“怪我那不争气的女儿,三更半夜竟然还在外面乱跑!”乱跑就算了,在苍竹的房间里被刺客偷袭,这一消息传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人笑他教女无方,想到这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他不明说,苍竹也知道他的意思,他无话好接,索性没说话。 “只是烟儿年纪尚小,若真有什么事情,你怕是要多担待一些了。”他望着他漆黑的发顶,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好似灌入了很重的分量。 苍竹浑身微不可察地一凛,用他那纸磨般的声音应道:“在下知道了。” 凤兴言的反应说不出来是满意抑或是其他的什么,他看了看还在忙碌的里面,又说道:“可惜在我凤家的重重包围下,居然被那人给逃脱了,搜遍周围也没能找到他的踪影,真不知是何方神圣。” “莫非是听得那些消息摸过来的人?” “不像是。”凤兴言虎眸微敛,如箭一般射向对面的苍竹,“而且刺客是在你的房间里被发现的,他看到了烟儿,便想杀人灭口,不料被烟儿逃了出去,他这才暴露行迹。”只是当时苍竹和他在书房议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他,他不免有些气馁。 不管怎么说,凤家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安全了。不止是凤家,冥冥中,似乎有很多东西都在暗地里悄悄改变着,直到冲破天光被人注目的那一刹那。 凤兴言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