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飒飒觉得自己抓住了很关键的一个点,但仔细想想,又很飘渺,不知从哪处下手。她叹了口气走出房间,新鲜空气瞬间扑面而来,她整个人顿时都清醒了不少。 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快接近西山,成片的烂漫红霞铺在天边,绚丽多姿,仿佛在演绎着生命中最精彩的时候。她扶着朱红的栏杆,静静地看着远方那抹艳丽,蓦然回归到平静当中。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看一看晚霞了,两个月还是五个月?她记不太清了。 以前还在荡雪山庄时,她是很喜欢的,鸣雀就会经常陪她一起看。两个人借着切磋的机会离开山庄,偷偷溜到后山,肩并肩坐在一起。等他们再长大一点,明白对对方的感情不只是有同门之情后,他们靠得更近了,她甚至会把脑袋枕在他的肩头上。在她十四岁生辰的那天,鸣雀亲了她,她的额头、脸颊还有嘴唇。 第一次的感觉特别好,她既紧张又甜蜜,不仅不讨厌,反而更加喜欢他了。只是后来,鸣雀再也没有碰过她,因为他说过有些事情是要留到成亲以后去做的。 他们之间的小甜蜜太多太多了,多到她数不清,但是她现在一边流着泪,一边将那些回忆狠狠打碎。这些事情不该属于她的,她和他就当做了场噩梦吧,回到现实,没有人能动摇她杀他的决心。 越溪刚回来便看到叶飒飒站在二楼发呆的模样。 慕双看了看他,随即也将视线投到上面,“她好像很伤心,已经哭过两回了。” 他挑了下眉,颇为诧异,忽然有点想看看她哭的样子,“这几日怎么样?” “前几日都还好,就是今天一直想离开,我费了半天口舌才将她留下。” 越溪想了想,她大概是想再回黑云镇找寻那人的线索,“她想离开就让她离开好了,何必留她。”他冷笑一声,明明心中挺可怜她的,但面上非要做出不屑的模样来。 慕双看着他这般表现,像是察觉出一点什么,她识相地闭口不说。 他们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叶飒飒才似有所觉地看过来。她同越溪对上视线,一段时间不见,他模样变化并不大,只是略微清瘦了些,眸子里的光还是那么灵动慧黠。 她主动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越溪在她看过来的那一刻就将视线迎了上去,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片化不开的湿意,看得他心头一愣,短暂的慌张了一下。她可能刚洗完头不久,过腰的长发就这么随意散开着,比平时稍显粗糙的她多了点女孩子的娇俏。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他派人从成衣店买回来的,虽然不是他亲自挑选,但上身效果还不错,至少他挺满意的。 慕双站在越溪的身旁,浑身上下犹如针扎一般,她定了定神,才能勉强笑道:“公子应该有话要对叶姑娘讲吧?” 他一向直来直往的性子此时却感觉到莫名的退意,可是转念一想就算他不去找她,她也会找过来的,他便抛却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径直上了二楼。 叶飒飒已经在他上来之前进屋了,她将长发胡乱地捆好后,就见他大迈步跨进屋子。 “好了?”他似是随口问道,期间扫了一眼她的肚子。 “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站在原地,捂着被他看过的肚子有点不适应,“谢谢你救了我。” “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越溪在房间里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衣角上有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沾到的野草,被他捏在手里把玩着。 “我当然很好奇,越公子是怎么找到我的。”她顺势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在玩那根草。 越溪撇撇嘴,“我以为你会知道。” 她很快就想到了关键点,“经书的消息?”她扯起嘴唇,皮笑肉不笑,“原来越公子也对这个感兴趣。” 他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俗人一个罢了。”他顿了顿,忽地笑道,“不过,你以为江湖中的那些人都这么好骗?” 叶飒飒当然知道不好骗,也许刚开始两天还能诓一诓他们,可时间一长,大家自然就能分辨出真假了。她看着越溪的模样,忍不住嘲笑回去,“那越公子跟着我去做什么,难不成又在看戏?” 越溪看着她,笑得十分阴鸷,“自然是。谁料捡到了一个快死掉的臭丫头,不仅不讨好于我,还在这边冷嘲热讽。” 她自知理亏,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你以此为诱饵倒是叫我大吃一惊,不得不说……”他收了笑,难得正经地看着她,“这个方法很蠢。”还差点把命搭在黑云镇。 叶飒飒紧紧咬住牙关,“那是因为,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但凡有点希望我都会全力以赴。”她不欲多说,面容平静地站了起来,“多谢你和慕双姑娘的照顾,我还有些事情必须去办。” “凤兴言已经离开黑云镇了。”越溪折断了手上的野草,似乎失去了兴趣,“那些人都知道是他陪着你去黑云镇的,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可能会有点麻烦。”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好像回了三叶城吧,之前他和他女儿不是去了云锦山么,帮她女儿治所谓的病。”他哼笑一声,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深意。 治病……叶飒飒灵光闪现,她突然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鸣雀了!她按捺住复杂的心情,冲到越溪跟前,摊开白皙的手掌,“有银子和马吗?借我一次。” 越溪条件反射地往后避了避,“没钱也没马。”万一她不还他怎么办,还得找她去要,多累啊。 她拧眉,满脸的不信,“真的没有?” “你又要去做什么?”越溪忽然有点担忧她这一去便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要去三叶城找一个人。”她离他远了些,深吸一口气,“此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比你的命还重要?” 她点头,“是的。” 越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蓦地扬起唇角,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钱袋子丢给她,“马在楼下,路上记得喂点吃的,下次见面时要一样不少的还给我。” “多谢!”叶飒飒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侧过脸不再看她,她忽然觉得他这模样,倒真像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