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溪极为迅速地接收到她发的讯息,很好,他总会有办法知道的。 叶飒飒忽然紧张了起来,她仔细听着从她门前经过的步伐,待那两个人都下了楼,她才将房门打开一条小缝。此时白袍人和黑衣人已经离开客栈,她站在原地踌躇半息,决定跟上去看一看。 身后有人接近,想要伸手搭住她,被她给灵活地躲掉了。 越溪不高兴地审视着她,“怎么,你要准备负债逃跑了?” 她面色阴寒地看着他,“我有事!”意思就是别来烦她。 越溪看着她打开门离开房间,直奔一楼而去,他站在原地愣神似地摸了摸下巴,他有这么令人讨厌吗? 时值金秋,这样的季节是一天凉过一天,比圆盘还要圆的月亮清冷无声地悬挂在高空,幽白的月辉像层薄纱般覆盖着整座三叶城。叶飒飒在房屋的阴影中穿梭,她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跟着前方二人,紧张又小心,这种心情怕是比做贼都要慌。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有毛病,才会去注意一个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人,而且还十分冒险地跟了出来。 在跟踪了一段距离后,叶飒飒看着有些眼熟的道路,越发确定他们是往凤府而去。她望着前方二人的背影,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客栈时,那二人却突然停了下来。一瞬间,她的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连忙躲进了旁边的小巷里。 巷子中狭小又拥挤,稍不注意就会碰到东西,她眼尖地发现一辆装货的板车,便赶紧爬了上去,利用杂物将自己遮挡好,又将一张破烂的凉席盖在了身上。 她心跳如雷,卷曲的手心里满是紧张的密汗,像是临死的囚犯,一步步在等待刽子手的到来。有脚步声在慢慢逼近小巷,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听着它靠近,听它像平常人一样经过小巷,忽然,它又折了回来,朝她所在的巷子走来。 叶飒飒躺在冷硬的板车上,一动不敢动,内心那些嘈杂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她只听到那人的声音越来越靠近,最后停在了她旁边。她在想,如果真的被发现了,是拼命还是求饶?她心里不禁嘲笑了自己一下,这两项似乎不是她的强项。 万幸的是,那人只是进来看了一圈,并没有动手翻找,直到那人离开很久后,叶飒飒才惊觉躲过了一劫。她将汗腻的手心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正要起来时,却发现两条腿都躺麻了。她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巷子,熟料刚转个身,就看到了一个人靠在墙上等着她。 越溪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躺到天亮呢。” 叶飒飒脸色不善地看着他,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怕你跑掉嘛,所以我也跟来了。” 他直接得令人咂舌,叶飒飒却敏锐地注意到另外一个问题,她扭头看了看藏在昏暗里的板车,不禁问:“有这么明显?” 越溪抱臂望着她,挑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我都能注意到的事,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 那他为什么会放过她?叶飒飒迅速地联想到问题的关键点,本来刚刚在巷子里的时候,她已经决定明天就离开三叶城了,可是经过这一茬,又动摇了她的决定。 见她凝眉沉思,越溪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点点的好奇,他向来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便就问了出来:“你这么处心积虑地跟着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我没有处心积虑。”她冷淡地看着他。 好吧,管它呢,越溪无所谓地挑了挑眉,“那他们又是何方人物?” 叶飒飒一点都不相信他,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么多,她只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闲了。她提步就要离开,他忽然说道:“你若是能相信我一点,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她不答话,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越溪眨了下长睫,“我不清楚的就算了。” 她依旧没说话。 见此情景,他哼笑一声转身留了抹颀长的背影给她,径自迈步离开了。叶飒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犹豫半响还是跟了上去,一路上像条小尾巴似的,直到他回到客栈走进她的房间坐下,于是她便靠在门口,思考着怎么开口。 越溪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像模像样地端起来尝了一口,水是凉的,茶是苦的,喝得他眉心微蹙。他放下杯子,咂咂舌,看向她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清楚,那两个人想必是替凤府办事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是。” 越溪笑了笑,“现在就很简单,只要你同我说一说与他们之间的渊源,我便能帮助到你了。” “你想怎么帮?” “方法有很多。”他像在慢慢引诱她,又点到即止,绝不肯多说半个字。 叶飒飒吐出一口浊气,十分坦然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 他挑了下眉,奇怪地看着她,“所以,你只是单纯的好奇?” 她点点头,她的确只是因为好奇。 越溪从小就跟着父亲到处跑,什么样奇奇怪怪的事情都碰到过,很快就能接受了她的说法。他似乎很相信她所说的话,也不再继续问下去,“我可以带你一起去凤府,但前提是你必须得听我的命令。” 叶飒飒皱了皱眉,正欲反驳,却见他换了一个坐姿,改成单手撑额斜倚在圆桌上,恣意随性。 “放心,我不会让你去送命的,只要不给我添麻烦就行了,就当你在还我的那笔赔偿好了。” 她独身一人在外,不得不多想,他会这样帮助她,无非是他缺个随从罢了,而且像她这种有需求又有武功,还不用付工钱的人,大概是他最满意的。她不知道他的财力身份有多大,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只要能帮到她就够了,很多心知肚明的东西也不需要她去戳破。 她在转瞬之间便想通了,越溪看着她的眼神变化,最后不禁挑唇笑了一下。还好,她还算识相,如果是个木头桩子,那他宁可不去凤府凑热闹。 越溪起身出门,准备回房洗漱休息,忽然忆起什么似的,掉过脸来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沉默地站在门口,沉默的让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她沉默了一会儿,才从嘴里吐出冷冰冰的三个字:“叶飒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