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起来,该喝药了。”白术端着药从暗门进了房间, “……”莫少锦缓缓睁开眼,便看到坐在床头的白术,刚才是自己在做梦了吗?她怎么好像记得尉迟然来过? 白术把一勺药递到了莫少锦嘴边,“主子,小心烫。” “我自己来吧….”接过药碗,把药一饮而尽,“咳咳咳…咳咳咳…”或许是被呛到了,莫少锦一阵一阵的咳了起来。 “主子,你没事吧…..”白术有些吓坏了,连忙拍了拍莫少锦的背。 “没….事..咳咳..”莫少锦摇摇头,调整自己的呼吸。 “可好点了?” “我没事…你下去忙吧…咳…”莫少锦断断续续道。 白术探了莫少锦的额头,烧已经退下了,也没有复发的迹象,便也放心,“我就在楼下,主子你要是不舒服就叫我,知道吗?” 莫少锦点点头,缓缓躺下。 帮着莫少锦盖好了被子,白术便轻手轻脚的离开。 “喵~”猫儿习惯性的跳到床上。 “啊毛,我方才梦到母后他们了…”莫少锦睁开眼,喃喃道,“父皇也在,皇兄皇姐也在,还有外祖…他们满身是血的看着我,什么都没说,我害怕…”空洞的眼中,滑落一滴温热的泪水。 “喵呜~”猫儿往莫少锦怀里钻了钻,盘成一团,安分的缩在莫少锦怀里。 “有时候真羡慕你啊~”莫少锦伸出手,抚摸起猫儿的背——“叮铃~”腕间的玉镯与素银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莫少锦握着那镯子,用力想要褪下。 镯子看起来并不小,却硬是卡在了手掌处。咬紧牙关,再一用力,“嘶!”看着自己手上被磨破的肌肤迅速的红肿起来,一阵痛楚也直钻心房。 锦楼屋顶,尉迟然高大的身躯屹立着…一眨眼的功夫,尉迟然形同鬼魅般的消失,出现时,已在莫少锦房内。 “你还是把它摘下了…”尉迟然望着放在枕边的玉镯,一阵失落,“可我不会放弃的。” “喵~”猫儿从被中探出头,对着尉迟然,轻轻叫唤道。 “嘘~”尉迟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不管怎样,我不会像四年前一样,让你从我身边离开…”尉迟然拿起玉镯,轻轻牵起莫少锦的手,不费吹灰之力,玉镯便又回到了莫少锦腕间,轻轻摩挲着莫少锦手上红肿的地方,不禁心疼。 “好梦。”把手放回被子里,尉迟然在莫少锦额上落下一吻后,悄然离去。 浑浑噩噩,莫少锦就这般睡了两日。 这日,吃过早膳,莫少锦正在房里望着手上的玉镯呆坐着,大病初愈,却也消瘦了一圈,她正疑惑,明明记得那天晚上已经把它摘下了,怎么的又回到手上了。 白果看着莫少锦一脸愁容,忍不住问到“主子,怎么了?” “没什么,知道白求在哪吗?”莫少锦扯了扯衣袖,盖住了镯子。 “应该和白矾他们在楼下。”白果正翻着火盆里的炭火,“可要叫他上来?” “嗯。”莫少锦点点头。 “好~”白果放下手里的长柄钳子,飞快的出了房间。 “你慢……”莫少锦话还未说完,白果已经没了踪影。 没一会,白果便带着白求回来,“主子,你找我?” “有件事要你去忙一下~”莫少锦回过头,给白求交代了几句。 “我知道了!”白求领命离开。 看着窗外的白雪皑皑,莫少锦又呆了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 夜,锦楼打烊。 “你们等下都来药房一趟。”莫少锦对着楼下的几人说道。 几人闻声抬头,“好。” 一刻钟后。 “主子。”白苏敲门。 “进来。” “主子,你找我们可是有事吩咐?”白苏领着众人入内,原本宽阔冷清的药房在进来八人后显得十分热闹。 莫少锦抬眸,笑看几人,“桌上的东西是给你们准备的,看看?” “是什么?这般神秘…”白苏疑惑的打开写着自己名字的盒子,一把短刃静静躺在盒中,明亮的烛火下,一道寒光至刀刃而过。 “…”白苏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都是给你们的,我这还要忙一会,你们先到院中练练手。”莫少锦低着头,手中的笔,宛如如疾风。 几人不敢惊扰,拿着各自的东西,悄然退下。 一刻钟后。 “终于好了…”莫少锦搁下笔,缓了缓气,伸了伸腰。取出信封,把信分别装好,取下指间的那枚戒指,再从抽屉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章与面前的三封信一同锁入一个小小的木箱中。 转动书架上的玉瓶,书桌后的药柜分离,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把暗格里的箱子取出,再把锁着信的箱子放入,再次转动玉瓶,药柜恢复原样。 简单收拾了一番,莫少锦便下了楼。 院中,几人正打的火热。 “怎么样,用的可还称手?”莫少锦抱着猫儿缓步走到院中的,茶几上已经布上热茶和鲜果点心。 “这当然,不过主子,你为何会想要给我们武器?”白果爱不释手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鞭子,这鞭子不长不短,小巧却不失威力,宛若灵蛇,就算随身携带也不会碍事。 莫少锦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笑了笑道“只是觉得时候到了,该给你们件像样点的礼物。” “主子,我也有一个问题,我这把短刃,该不会是幻雪吧?。”白苏把玩着自己手中不足七八寸的匕首,转出一个酷炫的回旋。 “你认得?” “虚七实九,近似短匕,远同于剑,柔如白雪,利如寒冰,故名为幻雪。”短刃在白苏手再度完成一个漂亮的回旋,“这可是在武器排名榜上难得的上品~” 忽然,白苏向身旁最近的白矾刺去,白矾一转身躲开,白苏没有收手,再次发力,“铛~”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在离心口只剩三寸不到的距离,白矾终是把白苏手中的匕首挡下,“你输了~” “是吗~”白苏微微一笑,手中短刃回旋,再次停下时,尖刃已经划破白矾胸前的衣襟。 “虚七实九,原来是这个意思。”白矾笑道,有些不敢相信,那匕首竟然向前延长三寸的距离,锋利的刃尖就停在自己的胸口。 白苏收回匕首笑道,“哈哈,是你输了~” “你可得帮我补衣服~” “我才不要~”白苏一个鬼脸,窜到了莫少锦身旁。 莫少锦一怔,原来,一直稳重的白苏,也会有如此可爱的模样。 “主子,那我这鞭子是不是也有名字呀?”白果被白苏的短刃惊艳到了,忙问到。 “当然,这鞭子可是由上万根细如发丝的钢索编成的,手柄处带有机关,开启后,鞭体可出上百利刺,宛若逆鳞,故名为龙脊。” “白及你的软剑名为蝉衣,而白术你的是朱云,白矾的留影,白前的月玦,还有白求的无问。” “听着都是很厉害的武器啊~”白果感叹道。 白术惊叹道“这已经不是厉害可以形容的了,若没记错这可都是在江湖上排名极高的武器,而且都是早已损毁失传了的…” “是啊……”莫少锦轻叹了一声,当初,先祖为了得到它们,不知是用多少鲜血换来的? “这里随便一把放到江湖之上,恐怕都要掀起一阵不小的动荡吧!”白术激动道。 莫少锦听了这话,又是一笑道“是吗?那我可赚大了!!” 白果听莫少锦的语气似乎是想把武器卖了,连忙是握紧了手里的鞭子,“主子,这鞭子已经到我手上了,我可不会给回你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莫少锦无奈的笑了笑,便闻川嬷嬷声音从楼里出来——“蕊儿,小心可别又着凉了。” 莫少锦回首应道“我有分寸的。” “那好,那嬷嬷便先去休息了,你们也别折腾太晚,知道吗?”川嬷嬷对着几人叮嘱道。 “嗯,”几人配合的点点头,川嬷嬷便回了锦楼里。 “下雪啦~”莫少锦望着天空,白雪正淅淅沥沥的飘在半空,但许久都没有飘落在院子里,恍然想起那晚,伴着柔柔月光落下的一捧红梅。 “我要离开锦楼一月,锦楼就交给你们了。” 莫少锦这话说的突然,白果便是脱口而出道“啊?主子,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要到玉屏山那边一段时间,除了白术白寇,其他人都留下。” 白苏眉头一皱,便开口问道“你去那做什么,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莫少锦端起热茶暖了暖手,见白苏满脸担心,便是笑道:“能有什么危险,鸿雁居上次你们不是已经收拾过了吗?没事的。” 见莫少锦十拿九稳的样子,白果点点头,郑重道“主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守好锦楼的!” “嗯,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莫少锦抱着熟睡的猫儿,缓缓起身,白苏看着莫少锦那平静的模样,有些话,还是咽会肚子里。 在莫少锦前脚踏入锦楼的那一刻,纷纷细雪降下,莫少锦回过头对着几人,淡然一笑。 洗漱完后,莫少锦正坐在妆台前心不在焉的梳着头发,白苏见状,便是抽走了莫少锦手里的梳子,再是伸手转过莫少锦的脸,“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莫少锦垂目道“苏苏,你想多了,我去玉屏山不过是想修养一段时间罢了…” “你骗骗白果那傻丫头可以,可你骗不过我,你这又是给我们武器又是拒绝了尉迟然,还把太老爷给你的掌家戒指给脱了,你到底要干嘛?” 莫少锦抬眸看着白苏,却是道:“你怎么知道我拒绝了他?” 白苏拉起莫少锦的左手,褪下袖子,腕间便露出两只手镯,一只白如凝脂,一只寒光耀耀,“这镯子在你生病前我从未见你戴过,可我却知道这种玉料,这是西召特有的冷雪玉,是特供皇室使用的,你再看看这块红印,一看就是想要强行拿下镯子时刮的!你既是想要拿下了,定是要拒绝。” 莫少锦抽回了手,轻轻拂过拇指背上的那块红印,“苏苏,要是这次我没有回来,你们便带着嬷嬷回西召,祖母和爷爷也要托你们照顾了,莫家掌家与理事的信物就在药房的暗格里…” “好啊,原来你一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怪不得你要我们都冠上莫姓,怪不得你要我在你身边跟着太老爷学医,怪不得…” “苏苏,已经十年了,仇恨二字已经折磨我十年了,我能做的就是尽快结束这一切,不然我会疯的,我现在每天晚上一闭眼,就能看到他们,然后是你们,再是爷爷,我怕,我怕这样拖下去,你们也终会离我而去…” 白苏伸手抹去莫少锦眼下的泪水,缓缓的把她拥入怀中,“主子,那只是个梦,都是假的,你别怕,我们不会离开你的……” “苏苏,让我去吧。” 白苏轻抚莫少锦微颤的背脊,终是点下了头,“好。” “但只要你一天不回来,我便会带着嬷嬷她们一直等下,哪怕是要老死在这,都要等到你回来为止……” 莫少锦枕在白苏肩上,恍然一笑,“什么嘛,老说我是个孩子,明明你自己也是……” 沉默半晌,她又道:“要是我能回来,就给你们证婚,让你们都成亲…” 白苏浅笑,轻抱着她,点了点头:“好,我们等你。” 自白苏熄烛离去,莫少锦缓缓从床上爬起,点燃才灭不久的蜡烛,微微烛光起,才转身,便发现床边多了个高大的影子,形同鬼魅。 莫少锦心中一紧,眸中不由惊起一阵惶恐,回首,便见尉迟然,“你来做什么?” “我……” “我还以为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莫少锦低头一叹,“尉迟公子,以后这锦楼你还是少来吧,感情这种东西,我莫少锦要不起,也还不起…” “我不许需要你偿还什么……” “抱歉,你对我好,我很感激,但我不能把它当做理所当然,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尉迟然目光一沉,便是缓缓道“时辰不早了,日后我再来看你…” 为等她回应,人便已经消失。 门外,川嬷嬷也收回正要敲门的手,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