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后。 白寇迎着风雪归来:“主子,王夫人已经把我们收集来的东西悉数呈了上去。” “那现在王夫人如何了?” “受了刑,怕是撑不了多久。” 莫少锦一叹,“我知道,你在外头怕是冷的很,下去烤烤火,王夫人那边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好。”白寇点头退下,这会,白及便端着药进了房中,“主子,把这药喝了吧。” 莫少锦闻着那药的味道,一个激灵,抬眸,又是一张委屈到要哭的脸,“我都已经喝了一次了,为什么还要喝……” “嬷嬷不知怎么就知道上次你把药倒了的事,你就乖乖喝了吧。” 莫少锦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想着这味觉还没回复一丁点,这一碗下去,今晚又得挨饿了。 “主子~” “行,别说了,我喝!”莫少锦捏着鼻子把药咽下。 “好了,那我先下去帮嬷嬷照看生意了,主子您好好休息。”白及收拾好药碗,便从暗道离开。 莫少锦走到床边,揉着空空的肚子,瘫倒在床上——“好饿呀……” 这时,一个低沉声音就着莫少锦未落的话音响起,“原来还有你怕的东西。” 莫少锦警惕,连忙从床上坐起,“谁!” “怎么快就忘了?我们今天不是才刚见过吗?” 莫少锦寻声望去,只见尉迟然正在关上窗子,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起身,“你来我这做什么….” 尉迟然离开窗边,缓步朝着莫少锦慢慢靠近,“怕了?今日,你不是很大胆的吗?还笑了一个多时辰,真的有这般好笑吗?” “你再过了我就要喊人了!”莫少锦努力冷静下来,但身子却不由的往后缩,袖中的手更是颤个不停。 尉迟然一笑,已经走到了床边,“你想好了,你这一喊,这锦楼的秘密可就藏不住了。”莫少锦看着身后的床榻,已是无路可退,不免惊慌道“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尉迟然唇角一勾,横生百媚,让人不敢直视:“我知道你敢,可我也有办法可以然你开不了口,想试试吗?” 怎么办?莫少锦眉头紧锁的看着尉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却是暗暗把尉迟然骂了一遍——“妖孽!祸害!麻烦精!” 忽而,一股寒气扑来,尉迟然已然把她拉入怀中,她能明显感觉到尉迟然衣服上的冰凉冰凉和水气。 莫少锦极力的想挣脱,“你放开!!” 尉迟然用力抱着莫少锦,却是不紧不慢的吐出两字来:“不放。” 这一来,莫少锦是彻底慌了神,尽着全力挣扎着,可这一来二往,不但没把尉迟然推开,反而是被尉迟然顺势压倒在床上,现在的她,颇有一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插翅难飞的错觉。 “尉迟然!你给我放开,听到没有!!” “我说了不放。” 昏黄的烛光,红幔轻晃,暧昧不清的气息,随着香炉里的渺渺青烟,弥漫开来。 莫少锦看着自己上方的尉迟然,冷冷开口道“我再说一遍,放开!” “我若不放,你又能怎样。” “大不了,同归于尽!”莫少锦目光一横,一只三寸长的银簪,已经抵在尉迟然咽喉间,簪尾利如刀刃,映着烛火,泛起寒光。 尉迟然一笑,最终从莫少锦身上离开。 可虽然尉迟然是放开了,但莫少锦却发现自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这个混蛋!莫少锦心里暗骂了一句,才冲着尉迟然喊道“把穴道给我解开!!” “你要求太多了!”尉迟然直径向房中央的那张檀木雕花桌子走去,提起桌面的茶水,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去去寒,大雪天在窗外等了一个多时辰的滋味可不好受! “混蛋!”莫少锦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尉迟然放下杯子,折回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莫少锦,不紧不慢的夺过她手上的那枚簪子,缓缓道“你要是敢再说一次,我保证会变成如你口中所说的混蛋,你信不信?” 看着尉迟然脸上那抹妖冶的笑,莫少锦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这上辈子莫不是是欠了他的! “说吧,你来我这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不归湖,观燕楼,红梅海,倒月山,听雨小筑,娲皇庙,定国寺,还有城北西街,你们玩的可还开心?” 莫少锦一怔,这些地方,都是前些日子与竹九他们去过的,尉迟然这般说是什么意思? “你在跟踪我!” 尉迟然凝眸,一转身,便坐落床沿上,“本殿下才没那个闲工夫,只是我都走到你面前了,是你没发现罢了!!” 莫少锦别过头,不由嘀咕起来:“说的这般义正言辞,我还差点就信了!” 尉迟然没有理会,继续道“你那天明明在楼里,为什么不见我,还把我骗到朝暮阁?” 提起这事,莫少锦就想笑,但好在克制住了,“理由很简单,纯粹不想见你而已。” 尉迟然回首看着莫少锦,“你,是不是还在为那次的事情生气?” “什么事?我已经忘了。” “那要不要我给你回忆一下?” “你敢!” “我道歉。” 莫少锦见尉迟然的态度一转,不由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懂这人的心思,不,应该说是从来都没有弄明白过! 尉迟然见莫少锦没应声,便继续问到“那天你出城去见的,是何人?”。 “与你无关。” “那前段时间,与你们在一起的那几人又是谁?” “也与你无关。” 尉迟然目光垂了垂,显然是不满意莫少锦的答案,但莫少锦却是不以为然:“你问完了吗,现在可以把穴道解开了吧?” ——“砰砰砰”此时,窗外响起有规律的敲击,尉迟然看了一眼,回头便道“我还会再来的,你的穴道一刻钟后自会解开,就当给你的一点惩罚!” 话毕,人已经不见,依稀只闻窗户合上的声音。 一刻钟后,莫少锦猛地从床上坐起,“你个莫名其妙的混蛋!!!” 说着,走到窗边,开了窗,大雪还未停,窗外一片雪白,一阵凉风袭来,莫少锦才缩了缩脖子,随手关死了窗子。 翌日。 一大早白苏便匆匆忙忙的来找莫少锦,在莫少锦耳边细声的耳语了几句,这让原本有些瞌睡的莫少锦一下来了精神。 “确定是沈子君的婢女?” 白苏点头,“确定,上次沈子君到烟雨阁时,我便看到她了。” 这下,莫少锦是来了兴致,“可知道抓的什么药?” “我们看到她时药已经抓的差不多了,只隐隐看到有附子和益母草还有桂枝这三味,而且,这婢女出手还十分大方,随手一给的不是银子,可是那金灿灿的金子。” “哦~”莫少锦笑了笑,听白苏说的这三种药材,用途可都值得引人深思,“附子,益母草,桂枝啊,还出得起金子…苏苏,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号一下那婢女的脉象。” “好,我这就去,等我回来~”白苏点头,便是一溜烟的没了影。 ———————————————————————————————————— 市集上。 白及见了白苏回来,便是小声问道“怎么样?” 白苏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身影,“把篮子给我,主子要我确定些事。” “给,你小心点。” “知道了。”白苏接过篮子,紧跟上那名粉衣婢女。 就在与她齐肩之时,白苏身子一歪,便把那婢女扑倒——“哦呦~” 白苏连忙起身,拉着那婢女的手,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没事吧?” 那婢女扶着腰,对白苏瞪了一眼,不满道“你怎么走路的!” “抱歉,抱歉…”白苏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那婢女拍拍身上的灰,原本就不好脸色又黑了几分。 白苏弯腰把那婢女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递予那婢女,“姐姐,真的对不起了~” ——“行了,今天算我倒霉,下次可看着点路,可不是谁都像我一样,不与你斤斤计较~” “我知道了,姐姐教诲得是。”白苏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那婢女才趾高气昂的离开。 白及见那婢女走远,才连忙上前,“苏苏,没事吧?” 白苏抬眸浅笑,亮出手里的手绢,手绢上还带着些药材的碎屑,白及一笑,不由夸奖一句“厉害呀~” “那当然~”白苏拾起地上的篮子,“我们回去吧~” 白及看了看那婢女走的方向,只见那婢女进了巷子,便没了影,不由是拉了一把白苏,“等等,她走的好像不是回宫的路~” 白苏绣眉也是一紧,“那好像的确不是回宫的路啊~” “这样,你先回,我跟过去看看!” 白苏点点头,又叮嘱道“你自己要小心啊!” 白及点头,便往你婢女消失的巷子里走。 —————————————————————————— “主子,我回来了——”还未进入药房,白苏便是声先到了。 莫少锦搁下手中的笔,白苏亦正好来到莫少锦跟前,“主子,我把过了,那婢女的脉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莫少锦一怔,随即便是勾唇一笑:“哦?那就有趣了~” “对了主子,我还拿到了这个~”白苏把手绢摊开交给莫少锦。 虽然只是碎屑,但莫少锦依旧能分辨出都是些什么:“赤药,归尾,还有红花~” 白苏一听,再结合之前的桂枝益母草,便是惊讶,“主子,这些好像都是堕胎用的药吧…” “所以才说有趣嘛~既然怀孕的不是婢女,那你们说谁最有可能呢?” 白苏脱口而出:“是沈子君,这样怪不得那婢女出手这般大方了!” 莫少锦点头:“看来我们要好好计划计划了~” 另一边,白及看着眼前不起眼的民宅,再看看四周,找了个合适的地点,便一跃而上。 那婢女进了民宅中,便是小声的呼喊道:“公主~我回来了……” 只见沈子君从一道屏风后出来,原本住惯了高枕软床的她来到这种破地方就憋屈,现在连人都不让她省心,于是对着那婢女就是一顿怒斥:“本公主不是在这吗!你叫那么大声是不是想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这!!!” 那婢女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连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沈子君看着那婢女,目光自是往上挑了挑,换了副语气,又道“小莲,记住小樱的下场,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处少不了你的,但要是和小樱一样,本宫保证你会死的比她难看!知道吗!” 被唤作小莲的婢女低头说着,显然是被沈子君的威胁所吓到了,又是连连磕头:“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的!!!” 沈子君这次顺心了点,往椅上一坐,看着自己刚染的指甲,慢悠悠的问:“药买回来了么?” “回公主,买,买回来了…” 这下沈子君又是一怒:“既然买回来了,那还不快去煎,等我动手吗?什么事都要等本宫来吩咐,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的都是蠢货吗???” “公主息怒,奴婢这就去!!”小莲眸中带着泪水,颤巍巍的拿着药,便在院子里忙活起来,生好火后,小莲把三帖药分别倒进三个药罐里,加水盖盖子,小心翼翼的看着火, 烟火渐起,沈子君又是厌恶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皱着眉头对小莲道:“大后天的药你就自己一个人来吧,煎好了再带回去给我,知道了吗!” 小莲恭恭敬敬的躬身回答:“奴婢知道了!” 沈子君叹了口气,又是一句抱怨:“这陈太医也真是的,要不是因为可以….本宫才不会用这破方法,麻烦死了!还给找了个这么破烂地方,冷死本宫了!” “你最好给本宫快点,不然宫里要是穿帮了你就死定了!” “奴婢遵命!”小莲点点头,又往三个药炉子里添了柴火。 ——“君儿,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人未到,先闻其声,院子的门被推开,便见赵轩带着一个随从进来。 沈子君一见到赵轩,脸色便是沉了下来,目光更是毒的很,看得白及都不由一个背脊发凉。 “你来做什么!!!”沈子君冷言,而那赵轩倒也不气,痞里痞气的笑了笑,坐到了沈子君身旁:“再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爹,怎么就不能来了?” 沈子君一拍桌子,起身,指着赵轩的鼻子便道“你也有脸说!”。 赵轩却是一把抓住沈子君的玉手,甜言道:“我的宝贝,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沈子君眸光阴鸷,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一句:“别碰我!” 赵轩捂着红肿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子君:“你敢打我!!” ——“我就打了,你能怎么样,赵轩我告诉你,别逼我,大不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就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赵轩一见沈子君这般疯狂,心里也是害怕,万一事迹败露,倚着当今皇后对她这掌上明珠的喜爱,自己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还是先走吧!赵轩甩甩衣角,暗骂一句“疯子!”,便带着随处离开, 看着赵轩离去的背影,沈子君终是受不住,捂住嘴,干呕起来——“唔~” 一阵不适,沈子君也无心留在这受烟呛火熏,吩咐小莲几句,便隐到屏风后。 等小莲煎好药和沈子君离开,已是半个时辰后。 白及越墙而入,拾起些倒在柴堆前的药渣,才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