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进入榭,只见栏杆外另放着两张竹案,一个上面设着杯箸酒具,一个上头设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一边有两三个丫头煽风炉煮茶,另一边一边另外几个丫头也煽风炉烫酒。这香榭盖在池,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接岸,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香榭一旁几棵桃花开的正好,池水眼也清亮,正是一副曲径通幽的水墨上点了几笔桃红,雅致又不失活力。
落了座,女婢边上来,躬身站在一旁也不开口,得了方丈的嘱咐,知道这是支酒,便开口道:&lqu;在下第一次来,属实不知店里有何珍馐,不如小娘子推荐几个。&rqu;
女婢嫣然一笑:&lqu;小官人稍等。&rqu;
之后提笔写下一张菜单,低了过来。徐双鱼接下,只见上面字体俊美写着几个菜名
开胃果品:雕花蜜煎。
正餐:炙羊肉。
素食:班笋压桂鱼。
酒:羊羔酒。
计:四万钱。
徐双鱼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约莫有五十两:&lqu;剩下的就给小娘子买些胭脂。&rqu;
女婢笑着接过,便欣欣然的下了去。
不消片刻,菜品一一上齐,冷热荤素搭配,黄白红绿乡间,着实透着精致。
菜品上了,二楼白纱掀开,走出一位白衣女婢,她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诗来,随手一揭,接着展示与众人看了:&lqu;今日都该作点绛唇的词牌,立意我家姑娘早便定了伤春,还请各位才子各施才学,里面有做得好的,我家姑娘便会请上二楼。&rqu;
点绛唇这词牌出的冷僻,豪绅们纷纷地下了头,在桌下翻找怀夹带的小抄,运气不好的只能叹息一声退出这场求偶比赛,他们的行为让原本在一旁说笑的士们声音更大了几分。
女婢说完词牌和题材,又在每桌备下一份纸笔,再从随身包囊取出一小粒香丸,焚于炉内,很快香榭丽便有梅花香气轻浮暗溢。
&lqu;是韩安阳的返魂梅香!&rqu;很快,就有一位青衣士分辨出了这香味来源。
&lqu;不错,正是韩相公当年所制的返魂梅香,据老夫所知,这香的制法后来由韩相公传给了苏学士,有一次以画梅著称的花光长老派人将两幅新作送给黄鲁直,黄鲁直便与好友苏学士一起在灯光下欣赏,梅花花的极为入神,竟引得他哀叹有花无香。
结果苏学士当即笑着从随身包囊取出一小粒香丸,焚于炉内。很快,舟便有鲜明的梅花香气轻浮暗溢。
这一种芳韵于黄鲁直来说乃是首次体验,绝妙的效果引他赞叹不止,见此,苏学士也就很有兴致地道出了此款&lqu;韩魏公浓梅香&rqu;的来历。&rqu;一位灰袍官员出声,款款将这返魂梅香的轶事说了出来,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宋朝的士大夫生活,焚一丸佳香,与吟诗作词、鉴赏书画物、闻歌观舞、听琴、谈禅、是不可或缺的雅享之一。雅集之时,忽然拿出一款私家秘制的佳香,当场于香炉焚爇起来,奉献上无形的、然而却直入肺腑的美感体验,这在宋代人聚会时是经常上演的节目。
这青衣士只说出了香的名字,灰袍官员却将一些相关的轶事都一一说出,语气对于苏轼和黄庭坚还颇有平起平坐之意,如此一来二人身份地位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