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枣见着这挑剔又矫情的《长风卷》上终于是有了一篇故事,喜得想上天同筱韵好好抱一抱。可再一翻,这后头还都是白纸,这欢喜便打了个折扣,所以到底要收集多少个故事啊!
月出仙人还说她与这书卷有缘,可算了吧!她看着怕是这书没见着几个人,一边嫌弃月出仙人扔下它不管,一边又不忍弱柳扶风的筱韵受罪,才选了她这个倒霉蛋当跑腿的,生生到人间受这份罪。
漱枣欢喜尽失,颇具怨念的盯着手边的书卷。想着要不把它直接丢在凡间,她自个回天上逍遥去好了。那书卷当真是生了灵智,状若无辜地翻了个面,却紧紧地贴着漱枣的手。漱枣气急,却又耐它不得。
边上的樟树精见着这书能自个生字已是惊奇得不行,如今再看这书卷竟还会惹人生气,心里头更是惊叹连连,仙家的东西,果然厉害。
到底是无法,漱枣自个生了会闷气便也好了。既来之则安之,金子银子不如房子。既然打算待在凡间一段时间,总得找个地方住下再找个营生遮掩遮掩,日日变来变去藏来藏去不像回事儿。
也不必再找别的地方了,就这颗樟树边上吧。这状元樟是她来凡间认识的第一人,好吧,第一精,也说得上话,还不会跑,日后无聊了还可以找他聊聊天,倒也不错。
漱枣想得挺好,正想问问附近有甚好住处,便发觉尴尬了。骗了人家一个故事,结果连名字也不晓得。
一仙一精总算是通了姓名,漱枣才晓得这状元樟有个极好听的名儿——元岐,倒显得她的名儿才像个枣树精。漱枣还特地问了缘故,元岐便说这名字是他自个取的。他在这风风雨雨这么些年,历经三四朝,见过的人真真是数不胜数。其中他觉得最好看的两人,一个单名元,一个单名岐,他便取了这两字作它的名字。
漱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晓得说些什么,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那日后再遇着好看的,你就往后添字啊?”
元岐认真表示不添了,他说根据他这么些年的观察,发现名字为两字的好看的人更多,他决定就这两个字,不改了。
漱枣面上点点头,心里头大大松了一口气,日后不用记老长老长的名字了。天晓得当初在天上,她一开始背那些个仙人的名字是有多累。一个个有名有姓还有官职还有封号就算了,怎的一个个还有道号还有法号,一长串下来简直要记死人。
元岐发现漱枣平易近人后,着实是有些话痨了。漱枣不过是问问附近的住处,元岐不知怎的就掰扯到王寡妇背着张捕头和孙癞子通奸被李媒婆给发现的事上了。漱枣本想打断,可想着他这么些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肯定是憋得狠了,到底也还是认认真真地听他说。且这故事听着也很是有趣,怎么张捕头竟和李媒婆成了亲兄妹了呢?
漱枣津津有味地听着,自是感觉不到手里头书卷的异样。那书卷微微移动,离元岐的方向远了些。心里头很是不屑,什么乱七八糟鸡毛蒜皮的小事,它都不屑听,根本不配被写到他身上。
唉,等等,怎么就张捕头的弟弟卖炊饼回来了,这故事说得也忒快了,他不过腹诽两句就漏了什么关键性的话语了!
漱枣还是不曾注意到,手中的书卷又偷偷往回移动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