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胡乱吻上来,眼底布满血丝,像一只困兽一般,凶悍不容抗拒。墨染不敢动,稍一挣扎便被箍得更紧,那吻狂乱迫切,直叫她透不过气来。
“阿染,嗯…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墨染在那一声声呢喃中,不自觉放软了身子,心下随之柔软起来。她闭起眼睛,任他索求,双手慢慢攀上宽厚的肩膀。
“我…爱你。”
话音落地,两人惊觉,朝暮突然撒手,一把推开她,呆呆地看着她。不一会儿,自嘲地笑道:“我今儿是真喝多了,竟说起胡话来。”
说完,也再不吵着吃丸子,歪歪斜斜地走出门去,粗声粗气地唤小六子要热水沐浴。
院子里一阵慌乱,打水声,门开合声,连小蝶都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地起来跟着一阵忙碌。直等到外院安静下来,墨染才又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刺痛,耳边是锅子咕嘟的冒泡声,她默不作声,直起身将砂锅端下来放在地上,打开盖子却发觉那锅好汤到底煨的时间太长,已经开始发稠,丸子都化掉了,黏黏糊糊地令人作呕。
刚才的话在心内一遍遍地滚,却虚缈的像是梦话,不知是真是假。她有一瞬间地恍惚,会是真的吗?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朝暮说的那样真切,自己竟一瞬间恍惚了。可即便是真的,两人之间这样大的横沟,便一个老夫人那里都过不去,又怎么可能?
于己,不过是临危抓住的一把稻草,谁料稻草变成了横木,救了自己与墨家,又给予了自家莫大的机遇。要这样贴上去吗?即便老夫人松了口,这也本该是属于妹妹的姻缘,既是偷来的,又如何理直气壮?再说朝暮到底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妹妹的?
心底一抽一抽的发紧,口中发苦,墨染抓着胸口蹲下来,酸涩一路向下,直苦得自己喘不气来。朝暮,哦,朝暮,我情愿不带那红盖头,就这样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可怎么能?你是傅家长子,承袭傅家传宗接代的责任,总有一日,你要讨夫人的。我赖在这里又算什么呢?若你有一日厌弃了我,我就真的跌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二日,她重又回到铺子忙碌,因着圣上一句比试,墨染与老铁一起埋头工坊商量样子,三个日夜不眠不休,推翻了十几个样板,都是工匠们精心筹备许久的,其中还有一些是老爷留下的遗作。老铁胡子拉碴,火气上涌,拍着桌子开始发脾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哪样?再不开炉,别说成品,就是样板都出不了。”
墨染不理他,只是继续画着样子,一边让他想该如何调料。上次繁星因着有朝暮相助,花样是海外珍品,从原料上已经赢了,墨家技艺只能算得上是锦上添花,如今没了这样的原料,必然要从技艺上独树一帜才行。
老钟愁眉不展,看着钟婶递上去的饭菜凉了再扯下来,急的直跺脚。墨染从小就在老爷身边长大,虽有秘籍传男不传女之说,老爷却嗤之以鼻,一样不落的将秘技都传于小姐,她显少在人前展示,大家都以为这墨家大小姐只是手持秘籍而已,却不知她于这秘籍早已烂熟于心。
墨染一般不进工坊,也从没这样固执,这一次不知是怎的,非要与老铁一争再争,比之繁星还要上心,似乎憋着一口气非要再做一件绝世珍品出来不可。
“小姐,你伤才好,大夫说要静养的,好歹吃点东西才好。”钟婶苦劝,小蝶也是在一旁急的扎着手直跺脚。
墨染一概不理,又熬了两个通宵,确定了样子与配料之后,才放过气急败坏的老铁,放工匠们去开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