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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小孩

紫金村地处东南,是个平静和乐的小村庄。白日男人们在田里耕作,女人们在家做饭纺纱,孩子们就在溪旁玩耍。    小溪清澈见底,男孩子们光着膀子在溪里捉鱼,女孩子们坐在树荫底下编草玩。    “看,蝴蝶。”一个小女孩将自己刚编成的蝴蝶炫耀给同伴看,她穿着身整洁的粉色布衣,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一望便知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她的同伴乐儿高举着胳膊晃动了数下草蝶,撅嘴道:“要是真能飞就好了。”    小女孩将草蝶举过头顶,放开手,草蝶啪嗒一下掉到地上。她捡起草蝶,又扔了一次,草蝶依旧掉到了地上。    乐儿哈哈笑起来:“扬灵,没用的。你又不是神仙,又不是妖怪,怎么能让东西飞起来呢?”    “乐儿,能的!”小女孩皱起眉头,在心中默默念道“飞!飞!”她感到手掌中渐渐凝起了什么东西,她缓缓睁开眼,那只草蝶已浮在了她手掌一寸高的地方。    乐儿震惊的睁大眼,叫道:“你们快来看!扬灵能让东西飞起来!”小孩儿们闻声而来,扬灵心中一怕,草蝶又落回了手中。    一个领头的小男孩儿不屑道:“乐儿,你又吹牛!扬灵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让东西飘起来!”    乐儿憋红了脸,反驳道:“我没有吹牛!我刚刚明明看到了!扬灵,你再做一次给他们瞧!”    扬灵不说话,默默摇摇头。那群小男孩哄然大笑,一个男孩子大声道:“乐儿,你跟着扬灵迟早要学坏。回去我就告诉你娘你跟撒谎精玩!”    扬灵生来性格内向,不甚合群。小孩子们与她玩不来,都渐渐与她疏远,隔壁家的乐儿是她唯一的玩伴。    “你们胡说!”乐儿性子直爽,听了这话气愤的站起身,拿起块石头便往那说话的小男孩身上砸去。    小男孩一下躲过,扯开嗓子嚷道:“打人啦!乐儿打人啦!”乐儿追过去要打,扬灵急忙紧紧拉住她,小声劝道:“别打人!”    “扬灵,他们冤枉你,你快再做一次!”乐儿急的哭出来。    扬灵闭上眼睛,努力想要让草蝶再飞起来,可她这次无论怎么努力,躺在手心的草蝶始终没有一点动静。孩子们轻蔑的发出嘘声,一哄而散再不理乐儿扬灵两人。    “乐儿,对不起。”扬灵歉疚的向乐儿道歉。乐儿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用衣服抹眼泪。    扬灵看着那些孩子扬长而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天灵一阵疼痛。她扶着脑袋,只觉头痛欲裂。    “扬灵,扬灵你怎么了!”乐儿瞧她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抱着脑袋,不由吓得叫起来。    孩子们闻声回头,便见扬灵面色痛楚的蹲在地上,草地上的沙土被风吹起,萦绕在她四周。    一人慌忙指道:“看!看她额头!”众人凝目去看,便见扬灵眉心有个红点若隐若现,忽明忽暗。    “妖怪,妖怪!莫家出了个妖怪!”孩子们被唬的脸色惨白,转身拔腿便跑。扬灵眼前一黑,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她醒转时正躺在家里的床上,她娘坐在桌前对着蜡烛抹泪,她爹坐在对面长吁短叹的吸着旱烟。    扬灵怯怯喊道:“娘。”    她娘闻声转头,满脸是泪的走过来将扬灵揽在怀里,不住哭道:“扬灵啊,我苦命的儿!”    扬灵爹将烟管磕在桌上,斥道:“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他向扬灵狠狠盯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我们莫家不知做了什么孽,竟会生出个妖怪!”    扬灵忍不住在母亲怀里瑟缩了一下,扬灵娘搂紧她,肝肠寸断的哭道:“她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当真能忍心舍下她?!”    她爹重重叹口气,无奈道:“舍不得又能怎么样,把她留下来,我们还怎么在村里生活?你不怕被人啐唾沫,戳脊梁骨,我怕!”她爹说着便走上前来拉着扬灵的胳膊往屋外走。    扬灵不明所以,放声大哭起来,她娘紧紧拉着她,不让她爹将她拉走。三人正在拉扯,脚下的土地忽然开始颤动,沙土从屋脊上一缕一缕的往下落。    “怎么了?怎么了?”扬灵娘被晃得站立不稳,惊慌失措。    扬灵爹反应过来,大叫道:“跑!”可惜还未及他们跑到门口,土木砖石搭成的小屋已承受不了猛烈的地震,轰然倒塌将一家三口都压到了废墟下。    村人把她一家从废墟里扒了出来,她爹娘和死去的村人们摆在一起,一天后就撒上石灰草草下了葬。扬灵呆愣愣站在一旁,没有人敢靠近她,没有人敢跟她说话。村人们议论纷纷,皆说这场灾祸是因她而起。    村中有个教书先生,姓顾名思之。顾思之此时见扬灵孤苦伶仃,便想着将扬灵带回家中抚养。    村人劝道:“顾先生,这丫头不祥,你千万别往自个儿家带!”    顾思之叹道:“可总不能看着这丫头自生自灭吧。她的名字是老莫托我取的,我到底于心不忍。”    有个年纪大的老人闻言,特地到他这儿来劝他:“这丫头不管是妖还是仙,总之非是一般人,我们招惹不起的。听闻离我们村不远处有座梧桐山,梧桐山上有一群修仙除魔的道士,倒不如把这丫头送到梧桐山去,免得人人担惊受怕。”    众人纷纷附和,顾思之思虑一回,也决定将扬灵送到梧桐山。村民乐的快些打发掉扬灵,不过两日便你一铜板我一铜板的凑够了两人的路费。    第三日清晨,晨光微晞,顾思之带着扬灵上路,走之前带她到她爹娘的坟前拜别。    顾思之道:“丫头,给你爹娘好好磕个头。”    扬灵顺从的跪下来给磕了三个头,心里空落落的。她清楚,此去离开紫金村,怕是再没有回来的机会。顾思之牵着她走出村外,扬灵顿住脚步回头望向还在沉睡中的村子,心中有一点酸楚。    两人走了半月方走到梧桐山,顾思之向山底村民打听,得知山上确有一群修仙的道士。这群道士自称天静门下弟子,每月初一十五到山下采买日常所需,行事作风十分谦逊有礼。    听闻顾思之要带着扬灵去天静门拜师,驿站中的闲人皆你一言我一语的给他们讲天静门的故事。    “你们外乡人不知道,有次我去山里采药,听到头上有声响。我抬头一看,你们猜怎么着?”那热心村民一拍桌子,得意道:“我看到两个道士踩着剑从空中飞了过去!”    一人不服气的接口:“嗨,你那算什么?我跟你们说,我们这梧桐山灵气充沛。灵气一足,难免生出些妖魔鬼怪。前两年我去打猎,碰到个猴精。啧啧啧,你们不晓得。”那人边说边比划,“猴子脸有那么大,长的有这么高。我心里想完了完了,这次要交待在这儿了。忽然就看到两个道士从天而降,拿出桃木剑这样嘿嘿嘿嘿的比划,不过三招两式就收了那个猴精。”    顾思之听着兴起,全然不觉客栈里有个尖嘴猴腮的人在暗暗观察他俩。这人诨名王三,是梧桐镇里出了名的地痞流氓。王三瞧着顾思之一个半百老头带着个四五岁的美貌小姑娘,便活动开了歪心思。    是日夜里,王三潜入客栈,他轻轻戳破窗纸,顾思之睡得鼾声大作,扬灵亦睡的深沉。王三往房内吹进迷烟,待确定两人已经晕透,干脆的摸进房里一麻袋套起扬灵就走。    王三赶着天亮前离开梧桐镇,便进了山林赶近路。山林里黢黑,高大树木在地上投下嶙峋的暗影,林中时不时想起几声老鸦鸣叫,瘆人不已。    王三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从来不信邪。他赶路赶着,忽然感到背后有风声吹动。他抹了把汗,继续埋头向前赶路,嘴里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走了数十丈,他眼前没来由的起了一阵风,吹的树叶呜呜作响。王三放下麻袋,惊疑的看向四周。    “呼~”    左侧又刮来一阵风。王三惊惧的在原地打转,大声叫骂道:“什么东西!滚出来!别装神弄鬼,老子不怕!”    他这声甫一落地,面前的树林中倏忽燃起了绿色的荧火。荧火明明灭灭,晃晃悠悠的向王三飘来。    “啊!鬼...鬼啊!”王三嚎啕惨叫,落荒而逃。    那绿色萤火飘到麻袋跟前,落地幻化成一个少年。少年看过去不过十五六岁,身量瘦长挺拔,长的甚是清秀。他打开麻袋,见到在麻袋里缩成一团的扬灵,松了口气道:“还好赶上了。”    他看到扬灵浑然不觉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戳着扬灵脑袋恶狠狠道:“死丫头,你倒是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光渐渐放亮,少年唤出个移行阵,扛着扬灵穿过阵法,到了处竹林。此地仙气缭绕,灵气充沛,显然是处洞天福地。    少年将扬灵放在地上,以手覆住她的额头,念出串咒语。扬灵额间又出现了朱砂痣一般的印迹。印迹明灭数次,又敛去了痕迹。    周围传来脚步声音,少年当下又唤出移行阵,速速离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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