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清早的，后院的鸡还未打鸣，一楼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修楼梯？　　　　雀晚照当然也被这个声音给吵醒了，她下意识以为是阿七在起早修楼梯，便随意地伸手向床的另一侧去摸，正好抓到一只手。　　　　一只温暖有力，但手心虎口都是老茧的大手。　　　　“老板娘，你要什么？”　　　　好在，他还在。　　　　“去看看，究竟是谁大早上天还没亮就修楼梯，我还没睡醒呢。”雀晚照眼睛也不睁，睡意还在。　　　　她的话说完，可是身侧的人并没有动，她睁开眼正要说话，就看到……金钱豹盘在阿七的胸膛上，缩成一个大毛团。　　　　怪不得阿七不敢动。　　　　“好了，你别动，金钱豹还没醒呢，我去看看。”雀晚照说着快速披上衣裳，但她不小心穿错了一件外衫，她发现穿错了，但也懒得再脱下再穿，便握着金算盘跑下楼去。　　　　待她走近，这才发现，一楼正在修楼梯的并不是她伙计中的三人，而是……苍菱！　　　　雀晚照一下握紧了手中的算盘，她调头就想向楼上跑去。　　　　“雀娘莫慌，我只是来送银子的，顺便看到有几颗钉子松了，就随便钉了一下。”苍菱说着，将怀中的一个钱袋子抛了上来。　　　　雀晚照稳稳接住，她接什么都有可能脱手，唯独空中接银子这绝活，她可是一把好手。　　　　钱袋在她的手中细细地掂量了一下，看起来可是分量不轻呢。　　　　雀晚照顿时心花怒放。　　　　不过……她注意到苍菱拍钉子竟然是用自己的手掌。　　　　用手拍钉子？这手不疼么？有点恐怖诶，你们习武之人都是这么玩的么？　　　　苍菱和他师妹两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阿七，那么阿七能用手掌拍什么？不仅仅是钉子吧。　　　　雀晚照不禁脑补了一下这个场面，阿七站在楼梯上，手起掌落，一手一个将她的楼梯全都拍碎……　　　　这个就更恐怖了！　　　　不等雀晚照说不用他再拍钉子之际，苍菱已经拍了拍衣袖站起来。　　　　“既然银子已经送到，在下便不多加叨扰，这就告辞了。”苍菱说完临转身之前，又补充一句：“在下和师妹住在城郊的树林间，若是有什么……”说着，他又停顿了一下，苦笑一声，“有那位少侠在，也不需要我们师兄妹瞎操心。”　　　　雀晚照裹紧了身上的外衫，看着苍菱从窗子跃出去，细细品着他方才说过的话。　　　　苍菱口中的那位少侠想必就是阿七了，他们都忌惮阿七，阿七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雀晚照心中想着这件事，转身准备上楼回去睡个回笼觉，她刚一转身就看到身后五阶楼梯上站着一个只着中衣的人。　　　　正是阿七。　　　　“没事了，只是苍菱回来送钱而已，我们回去再睡一会儿吧。”雀晚照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噔噔噔向楼上跑去。　　　　阿七正是听到楼下传来陌生男子的说话声，这才特意出来查看的。　　　　雀晚照回到房内，看到金钱豹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才想起猫的事来。　　　　阿七是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只等着老板娘先躺在里侧，他再挨着躺在外侧。　　　　“你把金钱豹给扔下去了？！”　　　　怎么说呢，他们都说老板娘的那双眼睛生起气来可是会吃人的，此时此刻，正是如此。　　　　阿七没说话，他确实是听到老板娘的声音之后，生怕她有危险，于是将身上睡觉的金钱豹放到床上。　　　　谁成想，回来之后金钱豹不见了。　　　　雀晚照见他这个沉默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阿七摸了摸鬓角的碎发，他的小动作完全暴露了自己好嘛！　　　　雀晚照看他如此动作，叹了口气，说：“算了，上来睡回笼觉吧。”　　　　她说着，自己已经快速回到了床上，这床上离人有些久了，不似原来的温度，她抬头看到阿七还呆呆地杵在那……　　　　“上来啊……”　　　　别多想，两个人睡，床热得也快。　　　　他们刚一躺下，金钱豹就跳上床回来了，它方才是去床下喝水来着。　　　　雀晚照睡意还在，才躺下就又立马睡着了。　　　　阿七则睁着眼睛，看着床旁的帷幕，他在想，一会老板娘醒了，他定要将一楼的窗子都钉死，省得半夜再有爬窗进来的人。　　　　因为睡了个回笼觉，都日上三竿了，他们才起床。　　　　楼下依旧没有开张，没有客人来打尖或者住店。　　　　三个伙计坐在门口嗑瓜子，聊着隔壁家新搬来的那户小娘子美得是不可方物，今早开门之时，看到小娘子买菜回来，关门之时只看一眼，便是惊鸿一瞥，终生难忘。　　　　小娘子？　　　　有多美？　　　　雀晚照想着正好要出门去郊外河边抓鱼，顺便偷偷看一眼小娘子吧。　　　　阿七的腰间别着鱼篓，背上背着大刀，右手握着鱼叉，左手牵着老板娘，这就准备走路了。　　　　雀晚照的左手握着金算盘，她是蹦跳着出门的，早上收到了苍菱赔的银子，心情大好，走路都带风。　　　　蹲在门口嗑瓜子的三人从后面看老板娘二人的背影。　　　　“老板娘这……阿七之前是不是混丐帮的人啊？”白亦山摸着下巴打量说道。　　　　陵惜看不见，他伸长了脖子去听，听到了脚步声，是老板娘轻快的脚步声和阿七稳健的脚步声，不仅如此，还有老板娘的玉算珠敲击在金框架上的珑璁声音。　　　　陵惜向来都是靠声音来想象画面，面容憔悴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根上端生锈，下端开节的破鱼叉，另一手牵着一个一路蹦蹦跳跳挂着莲花铃铛声音的女子。　　　　没错了，丐帮出门就是这个场面。　　　　前提是看不见，只听声音的情况下。　　　　雀晚照边走边简单地算了一下账，这几天虽然依旧没什么客人，但是赚的银子还是不少的，她看着街边的小摊，拉了拉阿七的手臂。　　　　“老板娘？”　　　　雀晚照踮起脚，在他的耳边说道：“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小食？”　　　　今日集市上人很多，周遭也很是吵闹，若非在他耳边说话，根本就听不清。　　　　这就是身高的问题了，阿七说话可以微微低下头，但老板娘就只能扒着他的肩踮脚。　　　　喜欢吃的？阿七摸了摸脑袋，说道：“阿七想吃热汤面。”　　　　“……”雀晚照抿了抿下唇，继续说道：“想吃面回去吃就行，问的是你喜欢吃的，像什么点心啊糖人啊的。”　　　　阿七确实是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忘了。”　　　　人竟然能忘了自己最爱吃什么！真是……　　　　雀晚照莫名觉得有些心疼，她正好看到身边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大方地摸出两文钱买了两串。　　　　阿七没有拒绝，接过去之后，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难道是不喜欢吃甜的？　　　　“怎么了？”雀晚照口中塞着一颗糖山楂，问他。　　　　阿七说：“这是小孩子吃的。”　　　　雀晚照真想跳起来打他，“你很大吗？！”　　　　今日的天色正好，阳光明媚，雀晚照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吃糖葫芦，一双腿悠闲地晃荡着。　　　　阿七挽着袖子在河里叉鱼。　　　　他出手很准，例无虚发，每一叉下去都会叉上来一条鱼。　　　　很快一篓鱼都装满，阿七回过头，朝着老板娘扬了扬手，正准备跑过来，他的脚步很快，但也带起很大的水花。　　　　他这一路跑的，水声哗哗作响，水不深，但水花飞溅起很高。　　　　雀晚照见阿七的身后背着阳光，溅起的水花被阳光打上暖色，这些都不过成了阿七那张笑脸的陪衬。　　　　其实很少会见到阿七笑，他很多时候都是呆木木的，今日也不知道是叉多了鱼高兴还是因为吃了糖葫芦高兴。　　　　总之他高兴就好。　　　　雀晚照正好将最后一颗糖山楂咬下来，手中把玩着小竹签子，她刚从石头上跳下来，下一刻就见到阿七扬起手中的鱼叉向她的方向扔来。　　　　雀晚照登时不敢动了，她连嚼都不嚼一下，眼睛看着那根鱼叉飞过来。　　　　鱼叉是越过老板娘的头顶飞到她身后的，那鱼叉斜刺里扎入地面，木杆还在摇晃不止，振动得嗡鸣不停。　　　　雀晚照不会躲，她相信阿七的准头，她若是乱跑乱动，反倒会有危险，而且还知道她的身后一定是有人，否则阿七不会如此，此时阿七已经跑到了她的身前。　　　　阿七抓住老板娘的肩，和她并排而立。　　　　方才雀晚照身后的人是……苍菱他们二人？　　　　四个人两两相对而立，中间插着一根还未停下来摇晃的鱼叉。　　　　雀晚照口中的那颗山楂还没嚼完，她快速嚼两下直接吞下去，随后抿着嘴说：　　　　“又见面了，真巧啊。”　　　　对面二人面上愁云惨淡，五官都像是要纠结到了一起去。　　　　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不等他们二人开口，雀晚照先一步说：“先说好，我没钱借给你们。”　　　　苍菱和他师妹对视一眼，这雀娘在说什么啊，谁说要借钱了，误会大了诶。　　　　“我们不是来借钱的。”　　　　那就好，那就放心了。　　　　这时，雀晚照不禁想起了昨日的尬聊，总不会又是来借命的吧？　　　　大家说好握手言和的啊，求不骗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