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圣诞老人　　我一直觉得成语里有两个词是最搞笑的，骑驴找驴和缘木求鱼，前面一个是明明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自己手里却不自知，还到处疯也似的找，第二个呢是想要的东西不在自己手上却找错方面。　　“你说人为什么要发明这两个词呢，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就是这两种人。”　　也不记得是在上班还是下班的路上，宋杰跟我讲的笑话。他真是个开心果，存的笑话有一卡车那么多，我生气也好受挫也好赌气也罢，他随便掉个书袋也就把我逗乐了。喜欢看他孩子气的脸庞以及尽力发笑到眯起来的眼缝，而且他不抽烟，只有早餐吃了韭菜饺子才会有口气，上次因这事我笑了一整天，因为他坚持要让我猜他至少吃了什么，真是让人无奈。　　时间过得很快，有几次我伏在工位上画图，竟然睡着了，隆冬的午后阳光难得耀眼，万里无云的，好像心都被掏空了，我似乎也能踩着阶梯登上云霄了。　　一切是那么地安好。　　而我亦珍惜自己的所得。家人和朋友那便是我的全部。所以我如何能让妈妈伤心哭泣呢，我如何能推开朋友的关怀。在这世上我仅有的唯一的家人，不管她曾经或者现在犯下什么错，对我做出什么伤害，我都不能恨她。　　在离开June家的公交车上，我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是以万分的毅力站在老妈的角度想的，我才决定要跟老妈说我原谅她。　　我整理好情绪推开门，宋杰和老妈斜在沙发上都眯着眼，我轻轻叫着他们，妈妈立马扑上来把我抱个密不透风，一时眼泪又抑不住往下落。　　我说：“妈妈，对不起。”　　除此我真的找不到其他的词语宽慰她了。她一味囔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把我的心都说化了。宋杰也是，看着我们这样，他也又哭又笑，直把我们逗乐了。　　正说着，妈妈突然抹了泪说：“对了赶紧给景瑞打电话，他不知道你回来还在外面找你呢。”　　我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最近几日我和宋杰改走路上班，稍微早起十分钟，反正每次他都会在楼下喊，恨不得把一栋楼的人都喊起来，别人抱怨他也不在意，尽量赔着笑。　　公交车实在太挤了，而且空气特别不好。好几次我们都中途下车才赶上上班。冬天的风冰凉的，令人精神抖擞啊。更重要的是宋杰一路上嘴巴都不会闲着，非一直说个没完。　　不是我自私，我真愿意与宋杰就一直这样子。我们两个都有点乐在其中的意味。他常拉着我跑步，也不管大马路上别人的眼光，一次他不小心摔了一大跤，我哭笑不得，后来他才作罢，改说安全第一。　　这在旁人看来，我们还真像无可挑剔的一对人，自己都觉得不在一起可惜了。　　不过在某个人看来，这样的画面可就有点扎眼。　　周末，难得的宋杰没有来我家吵我，我却早早地起床梳妆打扮，妈妈怎么看都觉得我不对劲。　　我穿起了高中的校服，已经有点偏小，不过没关系，头顶扎了一束辫子，晃晃悠悠，有点凉，但不在意，最后居然拿了饭盒装了饼干面包，还有儿童水杯，这时候妈妈就不得不在意了。　　“小蕊啊，虽然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可是你至少要跟妈妈说下你去哪里啊，跟谁出去啊，不然妈妈会担心的。”　　我故作神秘说：“你马上就知道了。”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把我的书包找出来背，门铃响了。　　“小瑞？这么早。”妈妈在门口说。　　“阿姨，打扰了，我来找，”“我来了。”我赶忙从卧室冲出来，那画面顿时定格了一般，他先是一愣，随即失声大笑。　　他倒是一贯风格，得体的深色大衣和锃亮的皮鞋。可是马上他就会发现他才是穿着不得体的那个人，因为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儿童乐园。　　那天，我离家出走，正好景瑞打我手机，老妈接起来说明了情况，景瑞立马就赶过来了，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景瑞先通知了宋杰来陪着妈妈，然后他开车出去找我。去过哪些地方直到后来我都没从景瑞口中得出，但是从看到景瑞厚重的黑眼圈和紧锁的眉头不难看出他的焦急，他回来时我们正围坐着吃早餐，看上去还一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他或许已经疲惫到极点了，不管老妈一个劲道谢，早饭也未吃就离开了。　　我送他至楼下，说了在June家过的这两日，他苦笑说：“早该想到，本来今天再找不到你就联系June的，不想你就回来了。”　　我觉得他眼神真是难过，临别说了再联系，结果整个礼拜都未打给他，千头万绪的一边又想把老妈的事情先处理好。　　搁置了几日待我们都淡忘我曾经离家出走的事，也忘了是何原因导致的时候，我约了景瑞在外面见面，他刚下班匆忙赴约，我一直忘了冬天是这么难熬的季节。　　　　景瑞是ABC广告公司的高管，也是销售部的核心人物，年近三十，却认为自己已经老气横生。在商界他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仗着自己的人脉关系和头脑，事业可谓如火如荼，虽然工作有时压力大让他愁云惨雾，但凭他的能力据他自己说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至于生活中嘛，他就比较lose了，除了有一个背叛过他的前女友，他的父母还有他现今的单身生活都是他鲜为人知的秘密。　　我曾经是他的下属，也是目前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所以一个住着高档别墅，开车豪车，拿百万年薪的高富帅，才会在我一个电话的邀约下，矮身到这个便宜又狭小的饭馆。　　我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已不能用最没有特点形容了，如果是一条生产线的产品的话，我就是那个最适合作样品的一件。所以我淹没在人海之中，找不出我也是最没有意外的。然在景瑞眼里，我随意地一招手他就冲我笑着，好像我头顶有他的信号接收器一样。　　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那句喜欢如今看来就像个玩笑，恐怕连他自己也忘了吧。　　我们在饭馆角落坐下，他一直不停接电话，工作的寒暄的无关的，他一一应付着，实不知敬佩还是同情，不觉中我有点落寞起来，想尽快结束掉这次见面，如果是宋杰他绝不会让我一个人落单的。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谁叫他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呢。　　“办公室的人都说很想你呢，特别是丽丽，”在结束一通电话的间隙，他飞快说了一句，拉回我思绪，一边把手机关机，我不禁讶异，“先不管那些电话了，我们吃完饭再说吧。”　　“没关系吗，万一有要事呢。”我非常不认可他的做法。　　他笑笑说：“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想找一个人还不简单，好了，吃饭吧，小丫头。”　　“对了，黄桔玲，你明年几岁？”　　“23。”。他哦了一声，半晌才说：“我还以为离家出走这种事是十岁小孩才会干的呢。”　　怪不得他一脸奸笑，原来是酝酿着抖落我的糗事，我恼羞成怒，转过头哼了一声，他憋不住不停坏笑。　　这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而已。　　我说：“你知道吗，我十岁的时候，爸爸他说要在我生日那天带我到儿童公园玩，那个时候能去儿童公园是很奢侈的事，够在学校炫耀一学期的呢，所以我就跟同学说我能去儿童公园玩了，他们不知道多羡慕。就在那句话说了没多久，爸爸就不见了，我还记得那天我正在楼下玩，他提着一只箱子，对我说小蕊你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和妈妈。我跑回家看见家里一片狼藉，妈妈坐在地上哭着，我几乎一瞬间就成了现在这样了。我再也想不起来在十岁之前我们的样子。也一直没有去过儿童公园，同学们都笑话我说我吹牛，那就当作我做了个白日梦吧，但至少这些年我和妈妈不是光靠着白日梦活下来的，也有过不一样的很美好的回忆呢。”　　“这种事情有跟你妈妈说过吗？”景瑞问。　　我摇头，“我从来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说爸爸的事，直到上次我生病住院，我第一次跟妈妈说了。然后她告诉我一个秘密，我才知道我一直被最爱的妈妈骗着，我这些年吃的苦也都是因为她。所以我一气之下就跑出去了，加上June很照顾我，才没有及时回家。”　　“你，跟June发生什么了吗？”　　“你知不知道那天其实我已经给June打过电话了，她说你没找过她。”　　我不可思议看着他，他一副认真的神情。我突然笑说：“那又怎样，说不定她不相信你呗，再说我也从未问过你跟林姗的事哪。”我不知怎么的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又马上道歉。他揉着揉我额头。　　“黄桔玲，看在我大你一轮的份上，我当一回圣诞老人怎么样？”　　“什么意思？”　　“就是除了坐宇宙飞船什么的，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帮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