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深不解地看了顾昭蘅一眼,也下意识的收起了轻松的心情。
“有人上来了,”顾昭蘅压低了声音,若有所思:“殿下,您可没同我说过昭王殿下还有这本事。”
最初时,顾昭蘅的的确确是惊了惊,她的精神力如此的敏锐,可那人一开始靠近时,她却半点都未曾觉察出来。
直到……那人或是有心或是无意的坐在了车把式那,压的这马车仿佛略略晃了晃。
可一国储君出行,身边明里暗里随行保护的不会在少数。
若是想绕过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是绝对不会有那个可能的。
便是他们做不到护着她同宿深全身而退,也是定然会出言预警的,让她与宿深能有逃脱的忌讳。
可如今,他们却半点动静都没有,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这个人一般。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人是他们认得的,是被信任着的。
“都与你说过大皇兄是一人孤身在外的,拳脚功夫若是差了,惠娘娘哪里会放心他出来?”宿深一脸无辜,“分明是你自己没能记清楚。”
“太久未曾见阿深,我一时唐突了些,”宿徽似是听见了那话,隔着帘子笑道,“再不会有下次了。”
“兄长既是来了,怎的还不进来一叙?阿蘅性子好,又不会与你计较。”宿深眸光微动,一瞬不瞬的看着顾昭蘅说道。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宿徽轻笑一声,可却并未如他所言那般探身进来,只是眉眼含笑的掀开了帘子。
“这儿地方小,阿深,若要同我叙旧,可得换个大些的地方来,那才叫痛快。”
顾昭蘅抬眼瞧了瞧这位传闻当中很不一般的昭王殿下,到还当真是如同宿深所说的那般,单瞧眉眼,这位昭王殿下还当真是个温和却又带了几分江湖利落气的人。
“许久未见过郡主了,如今瞧着,郡主的身子应当大好了吧?”宿徽又微微侧眸瞧了过来,十分自然的同顾昭蘅问了好。
顾昭蘅微微挑眉,不得不说,这位昭王殿下的态度,可还真真是她没能想到的。
“劳殿下挂心,原也算不得大好,不过是没那般羸弱罢了。”
“左不过慢慢养着,费些心思总会好的。”
“我已定好了下榻的店家,一同过去如何?”宿徽眉眼含笑,伸手朝外面指了指,“这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说话的地。”
左不过是宿徽订的地方,又不用自己来拿钱,顾昭蘅觉得这比买卖划算极了,欣然地点了点头。
宿深:“……”亏的是在他身边,换了个旁人来,只怕是已经被不知道给卖到哪里去了。
宿徽神色不变,“请吧。”
有地方来报销这日常吃穿用度,他也不觉得心疼。
宿深:“……”这般瞧着,他父皇的日子,想来也是当真不大好。
这一个两个的,可都没把他父皇放在眼里。
“此处的东西比不得宫里精细,却也还是京都口味,应当是吃得惯。”宿徽娴熟地指路,又忙里偷闲的回头说道,“我不知郡主口味,若是一会儿不合,再多点些也无妨。”
“无妨,我……我并不算挑嘴。”顾昭蘅顿了顿,“京都口味吃了这么多遍,自然是吃的惯的。”
只是可能,不会那么喜欢吃。
毕竟是没什么味道的营养液都能坚持过来的,如今不过是又叫太后给养刁了,却不至于当真吃不下苦去。
宿深唇角微勾,他还不知道自家阿蘅的性子?这小姑娘可是连那药膳都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的,若非平日里想要皇祖母来哄她一哄,可不会每回都撒娇的。
“如此甚好,”宿徽温和地笑笑,眉眼流转间自带一股青年人的明朗傲气,“我只怕怠慢了郡主,惹得小弟不高兴。”
莫眸光微动,这般想着瞧着,倒是没什么破绽,只叫旁人看了以为这两兄弟当真是感情深厚。
如此也好。
她盼着的,本也不是宿徽当真有问题。
她的小殿下,自是站在高处风光无限,可这风光之下,哪怕有长辈的真心相待,哪怕深扒有她,也是需要一个如宿徽这样的人。
顾昭蘅是真的喜欢那人,自然也是真的希望他好。
“郡主似乎是对我有些意见,”宿徽在外行走,也是见过了形形色色许多人,哪里瞧不出顾昭蘅的冷淡。
他这人向来是不愿拘那些小节的,“我与郡主从前虽不是熟识,却也并未有过什么不愉快。”
从前宫中宴会,顾昭蘅哪怕是不愿意,也是会来的,而他身为皇长子,自然也是要出席,这一来二去,彼此间倒是混了个眼熟。
只是宿徽如今回想起来,他自己与顾昭蘅,也就只那几面之缘罢了。
平日里太后单独召顾昭蘅入宫,宿徽不是出行在外,便是特意避开,从不会与自己名义上的未来弟媳有相处的时候。
昭王殿下不说平日里是个好人缘儿的,却也没有被哪个旁人如此避讳过。
“大哥,你哪里知道阿蘅的性子?”宿深不动声色,“这丫头原便是个认生的,你这做兄长的自然也只能是多多担待了。”
虽说他们家阿蘅当真是不大喜欢他皇兄,可这话又不能拿来说与他大哥听。
“那……也是怪我,从前与郡主一直很是生份。不过日后,也算是要同行一段,想来到时候,郡主也能对我有所改观的吧?”
“昭王殿下说笑了,”顾昭蘅无奈,只怕这若要同路,更能让这位昭王殿下觉察出不对来了。
大魔王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很好的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我与昭王殿下不曾有过矛盾,自然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只是相处的好,却是不必了吧。
左不过原也不是什么亲近的人,敬而远之,已经足以了。
“这是自然。”宿徽也不是非要同顾昭蘅相处好,不过是他与宿深兄弟情深,哪怕是看在宿深的面子上,宿徽也只能是对顾昭蘅客气些许了。
毕竟他若是与顾昭蘅关系不好,说到底夹在中间两难的,可不还是宿深自己。
宿徽自认自己这做长兄的,是决计不可以让小弟陷入那困境当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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